易卿最不喜歡,也最不擅長應對苦,所以看著一直哭不停的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向給帶回麻煩的紫蘇。
紫蘇做了個無可奈何的神。
老太太繼續哭道:「我可憐的兒子,我們還沒有母子相認,你怎麼就沒了……」
頭髮花白,滿臉苦,抬起糲的手背淚,卻怎麼也不完,很快把眼睛得通紅。
雖然一直在哭,但是腰背直,而且哭的時候淚水嘩嘩地流,卻沒有呼天搶地,很是克制,看起來倒是曾經過良好的教養。
沒有母子相認?
易卿突然警醒,難道這是和想到一起,來做便宜娘的?
反正蕭靖寒都死了,死無對證。
但是不行,在這裏,已經佔了坑,怎麼能讓別人來?
而且這位可不是想做蕭靖寒的妻妾,這是想做他娘,要在頭上的啊!
萬萬不行!
可是對上哭得黯然神傷的老太太,也抖不起來威風,只能兇神惡煞地看向把「麻煩」帶回來的罪魁禍首——紫蘇。
虧還一直惦記著呢!這塑料花姐妹!
對紫蘇道:「你先跟我來。」
紫蘇看看哭得傷心的老太太:「等等。范嬸子,你先別哭,好歹還有孫子呢!」
易卿:「……」
想殺了紫蘇。
老太太很適應這個角,眼中立刻出無盡的激和:「對,對,孩子呢?把孩子帶來給我看看。」
易卿站著沒。
老太太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冒昧,了下眼淚後用沙啞的聲音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吧。你是易卿?」
易卿點點頭。
「我太冒昧了。」老太太道,「我和靖寒的事一言難盡。好孩子,多謝你,多謝你給他留了個后,也給我留了個念想……」
看這樣也不像能說清楚的,偏偏易卿對老年人向來又心,便道:「您先坐著吧,讓紫蘇和我說。」
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又囑咐丫鬟把人照顧好,自己拉著紫蘇出去。
「怎麼回事?你這是嫌棄我太清閑,給我找個娘?」易卿氣呼呼地道。
「不是,是真的。」紫蘇道,「我是爛好人嗎?」
那倒是,紫蘇其實比易卿更冷,很被打,更管閑事。
從口中,易卿得知,老太太娘家姓范,準確地說,老太太並不合適,因為今年也不過四十歲,只是經歷了太多坎坷,所以才會如此蒼老。
范夫人出名門,當年嫁給蕭靖寒的父親宜安伯,也算門當戶對。
盲婚啞嫁,親前自然沒有見過,但是嫁人相當於二次投胎,范夫人也是懷著激忐忑的心嫁了伯府。
但是沒想到,等待的將會是風刀霜劍。
宜安伯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家道中落後寄住在伯府,和宜安伯兩相悅,但是宜安伯的母親並不同意兒子娶一個對他未來毫無助力的人,做主替他求娶了范夫人。
宜安伯對於這個決定十分惱火,但是他無力反對,把一腔怒火都撒到了無辜的范夫人上,對惡語相加。
范夫人對婚姻的全部都破滅了,但是這還不夠。
宜安伯的表妹了他的良妾,也視范夫人為眼中釘,多次構陷,甚至不惜以腹中胎兒為代價陷害。
范夫人雖然過良好的教養,但是范家是世家大族,凡事都講規矩,哪裏見過這些魑魅魍魎和拙劣手段?
於是節節敗退,在生下蕭靖寒之後更是被那個白蓮花表妹綁了送到關外,對外卻宣稱與人私奔,把名聲壞了個徹底。
易卿總算明白,為什麼蕭畋從來沒有提蕭靖寒的世了。
因為世對他來說是巨大的恥辱。
有個和人私奔的娘,這就是他永遠擺不了的原罪。
「那為什麼不回來?」易卿皺眉問。
這種火脾氣絕對吃不了這種暗虧。
如果是,就算魚死網破,也要把夫、婦一起弄死。
「回來能幹什麼?改變得了曾經被送走,在外流浪的事實嗎?」紫蘇面無表地道。
哦,是了,即使回來,也會被人說不清白。
這樣的娘,或許當死了更好,范夫人如是想。
易卿嘆了口氣:「其實多艱難,也該回來。有後娘就有后爹,蕭靖寒年名背後,恐怕更多的是不得已而為之。」
「范夫人又嫁人了,那人對很好,但是日子清苦。」
這個易卿很能理解。
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從小吃飯穿都被人伺候的,如果不依靠個男人,恐怕早就骨無存了。
「後來生了個兒,但是心裏一直記掛著蕭靖寒。一年之前,終於鼓起勇氣要去離城找蕭靖寒,也確實去了,卻撲了個空。後來就聽說他死了,輾轉又來到京城。」
這個輾轉,時間可不短啊,可見中間一定還發生了許多事。
「你怎麼確定說的是真的?」易卿問。
紫蘇面無表地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膽大包天,胡認親的。」
易卿瞪大眼睛:「你這麼說我會翻臉的!誰胡認親了!我是有真憑實據的!」
「就憑包子屁上的胎記?」
都是千年的狐貍,和玩什麼聊齋。
「那又怎麼了!」易卿氣勢洶洶,「我們就是真的!」
紫蘇沒有和爭辯,道:「反正可憐的,我就把帶來了。也並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會住在府里。也不想『死而復生』,讓蕭靖寒死了都不得安寧。就是想來哭一場,見見包子。」
易卿沒有作聲。
紫蘇以為不想答應,道:「你就當行行好吧。這輩子夠苦了,也真不是貪婪的人。」
易卿翻了個白眼:「我又沒說不答應。我在想怎麼和包子說呢!」
給他造出一個爹也就算了,現在還給他造出了一個祖母。
可憐的包子。
「再說你從來不多管閑事,這是怎麼了?」易卿又道。
「我就當,我娘也是這樣被迫離開的吧。」紫蘇淡淡道,眼神里極快地閃過落寞。
易卿愣了下,隨即拍了拍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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