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大渝王朝曆代冊封太子場所，不僅矗立著巍峨大殿，還有能容納數千人的廣場。

此刻文武百站立，大侍衛齊聚，祝姓皇家來齊。

冊寶、讀冊寶、捧進冊寶、等等全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江承烽和許默兄妹等，也都與其他太子府眾人匯合。

奉天門外旌旗獵獵，儀仗森嚴。

著禮服袞冕的天家在吳總管的攙扶下緩緩走過通道，坐上龍椅。

全場眾人呼和，“參見皇上，吾皇萬福。”

天家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觀察日頭。

吳總管歎息著轉，“吉時將至，冊封禮始。”

早就預備好的鼓樂聲響起，渾厚與高並進，銳利與低沉齊鳴。

奉天殿的東門被打開，一襲橙黃正袍的長宴終於出廬山真麵目。

他步伐緩慢且堅定，在侍從的引領下，踏著殷紅的毯，一步步穿過奉天廣場，抵達奉天大殿。

文武百對他含笑注視，哥哥妹妹目奕奕，曾經的競爭對手祝長鴻目悵然，隻有祝長煜依舊古井無波。

當長宴路過跟前時，他依舊憨厚地齒笑。

仿佛還是那個老實又木訥的二哥，願意出援手，幫助小的弟弟。

不是現在，也不是去年。

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也許是奉天廣場的路太漫長，長宴有那麽瞬間的失神，想到自己都快忘的一些往事。

其實他跟二皇兄，也曾有過集。

那是三四歲的時候吧，一直父而不得的小長宴最喜歡坐在池塘邊，用碎的殘羹喂魚。

他年紀小個頭也小，在樹木後便難尋到，總能聽到些後宮。

比如幾位娘娘互相爭寵，害得鞠娘娘胎並失去生育能力，父皇大怒之下將娘娘們打冷宮，是母後勉為其難求，才避免前朝。

比如二皇子是個小倔頭，格又悶又臭像塊石頭，小太監們在主子了氣，就會想辦法磋磨二皇子出氣。

一邊出氣還要一邊嚷嚷，“當主子又如何，當主子不還是要挨奴才的打。”

有一次鬧騰到池塘邊，小長宴聽見了，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怒瞪道，“你們在做什麽！”

雖然他也不寵，雖然母後並不掌權，但到底是個皇後。

小太監嚇得跪地求饒，“奴才什麽都沒有做，奴才在幫二皇子疏通筋骨，奴才是好心，二皇子可以為奴才作證。”

小長宴茫然地過去，隻看見祝長煜青青紫紫的臉。

“二皇兄，你說是嗎？”他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氣。

那時候祝長煜才多大呀，七八歲的年紀，祝長鴻還隻會在父母的膝蓋上撒，他卻已經學會冷漠麵對這個世界。

包括冷漠地回應，“是。”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

小太監喜極而泣，腰板愈發直，“五殿下您聽見了，奴才當真是好心啊，奴才在伺候二皇子呢。”

小長宴有那麽瞬間的呆滯，他不明白二皇兄為什麽要撒謊，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走遠。

後來他依偎在母親懷中，悄悄問出這個疑。

母親捋著他的鬢角，輕聲道，“因為你護得了他一次，護不了他多次。”

離開嫡皇子的視線，小太監隻會愈發兇狠，甚至數倍償還。

對祝長煜來說，無異於賠本的買賣。

原來這就是沒有父親和母親的孩子嗎，祝長宴第一次對自己仍有母而到慶幸，他在小的年紀思來又想，想來又念，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央求母後，“我們幫幫他吧。”

這世間最容易出援手的，大抵都是同樣可憐的人。

燕皇後躊躇半日，終究還是借用燕家力量，趕走了拳打腳踢的小太監。

祝長煜的生活得到息，盡管依舊需要殘羹果腹，盡管還要時不時聆聽折辱，像蟲一樣生活在皇城的角落。

在那之後很久，小長宴都沒有過二皇兄的消息，直到有天為追趕父皇的步伐而摔倒在地，不知道哪裏走出來個鬱的年，將他從地上抱起來，拍打幹淨擺後，轉離開。

再後來，小長宴漸漸明白自己得不到父，他放棄追逐父皇的步伐，安安靜靜地坐在池塘邊喂魚。

兩人的集到此為止。

十年後，一個為勤懇能幹的寡言二皇子，一個則是病孱弱足不出戶的五皇子。

他們同樣沒有父母，他們同樣對皇位勢在必得。

他們在這奉天廣場上肩而過。

長宴自失神中醒過來，用力地看了眼那記憶中鬱但會將他抱起來的年，踏上臺階。

讚禮立於臺階兩側，齊聲大喝，“鞠躬。”

長宴鄭重彎腰。

到承製喚，“有製。”

讚禮跟著道，“跪。”

橙黃正袍的年雙膝跪地，聆聽正式冊封。

不知道過了多久，讚禮上前兩步，將太子殿下攙扶起，指引進大殿。

讚在前方接應，唱道，“跪。”

長宴複又重新跪下，聽捧冊在案前跪下捧冊，鄭重給讀冊寶。

讚大聲宣布讀冊，讀冊寶跪下宣讀冊書，再讀完後，將冊給巍巍的孫閣老手裏，孫閣老緩慢地下跪，雙手捧冊上遞，“太子殿下，收冊吧。”

收完這冊，才是名正言順的王朝太子。

或許長宴最初隻是為了更好地活著而爭奪皇位，直到這一刻，金黃的寶冊落於掌心，他才有種承擔起責任，負擔起萬民的使命。

他將是這王朝的皇，他將民如子，他將負重前行。

長宴熱淚盈眶地站起，把寶冊轉給寶使，在讚禮的唱中緩緩走出大殿。

寶冊應該是由使冊放進寶冊匣中，他還要在臺階上對著天地鞠躬四次。

再直起腰回到大殿上，龍椅上的天家已經在含笑。

他時追逐多年，可而不可得的父，在這一刻盡數淋漓。

“吾兒莫要忘記，為君使命，曆史用的教訓傳遞，君王既不可過躁，亦不可過懦，你為天下首領，自做天下表率。”

“這天下人啊，都是你的子民。”

龍椅上的男人說完這句話，便深深地息一口氣。

吳總管嚇到麵蒼白，著聲音規勸，“皇上，咱們回去歇著吧，回去吧。”

“不，不行。”天家搖搖頭，“太子還未祭奠皇後，各王還王給予封地，來人啊，宣諸皇子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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