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看清他的心初曉從地上撐著站起來，面上沒有，誰也沒看，「我出去走走。」

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瘋狂哭鬧。

只是平靜的站起來。

像早上楚驥寒一下子砸過來的時候一樣平靜。

連躲也不知道躲的平靜。

「曉！」文長慶站起來要跟過去。

初曉頓了一步，沒有回頭，「你們誰要不要跟著我，我出去走走。」

初曉出了門。

楚驥寒不想讓文長慶出去找到初曉。

他便在房間里耗了好一陣。

初曉的媽媽把許給了文長慶，是不是類似於訂婚？

楚驥寒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栽在初曉這個坑裏栽得這麼狠。

想過過新鮮癮的人是他。

倒霉的也是他。

結果他新鮮勁還沒有過，初曉了別人的未婚妻。

一點預兆也沒有。

初曉沒有騙他，看的神就知道，完全被蒙在鼓裏。

楚驥寒是不屑同文長應這種鄉下來的暴發戶說話的。

他起要走，文長慶卻攔了他。

「既然曉要出去走，你不能去找。」

文長慶說話的眼和側握的拳頭，大有一種要決鬥的意味。

楚驥寒看得出來文長慶在忍。

為什麼要忍？

大致是因為初曉看不慣那些鄉下作派。

楚驥寒懶得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文長慶不管那些，就算是短訊里要問初曉在哪裏，他也不能放楚驥寒出去。

很明顯的，楚驥寒就是送初曉服的那個男人。

他得讓初曉辭職才行。

初曉沒帶圍巾，一直在路上走。

北方的冬天乾冷，路上的雪被清掃得很乾凈，也不。

天上有小雪飄下來。

飄進頸子裏，挨到的溫，便化了。

初曉拿了手機，打電話回老家。

現在的電話到都是彩鈴。

聽著這個歌，像是有人在拉二胡和吹嗩吶。

就像是鄉下有地方死了人那種音樂。

電話那頭接起，「喂！」

「媽。」初曉吸了一口氣上來，才努力喊出這個字。

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頂上的路燈。

路燈以前明明是橙，今天看著慘白慘白的，像是節能燈一樣。

「曉啊！」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拔高，像是多歡喜似的。

「嗯。」

「長慶呢，你跟他在一塊兒呢？」

「嗯。」

「在就好，在就好，長慶多好的孩子。」

「媽，你把我賣了多錢。」初曉問出來的時候，有點哽，卻忍了。

但是的子突然間似乎變得單薄，開始抖。

「你講的什麼話！我怎麼是把你賣了。」

「那些箱子裏的東西，怎麼回事？」

「長慶心疼你，是把東西挑出來要給你送過去。」白利華像個婆一樣句句誇著男方。

初曉知道文長慶好。

就是習氣壞。

但對周圍的人，從來不那樣。

雖是跟文長慶親近，可是那個人就跟哥哥一樣。

怎麼能做人。

現在人都不算，直接就把親給訂了。

家裏可曾有一個人問過的意見。

這又不是舊-社會。

初曉不甘心的問，「你把我賣了多錢？」

「你，你，你說的什麼話！就是兩家長輩坐一起商量了一下，他們家下了聘。」

「是嗎？」初曉兀自長嘆，在路燈下坐著。

雖是掃了雪，可地上冰冰涼涼，不覺得冷，因為心更冷。

拿著電話說話時的樣子看著路的對面，笑容像粘在頸子上的雪粒子一樣，冷。

白利華要是不把賣個好價錢，說話聲音會這樣好聽？「真沒賣錢？」

「你這小蹄子！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不？」

「嗯，你是我媽。」初曉點了點頭，「所以你得把我賣個好價錢不是嗎？要不然哪裏捨得。」

地上太冷了，擰著一口氣站起來。

白利華在那邊已經有些淡定不了，罵罵咧咧的難聽極了。

」小娼-婦，老娘白養活你這麼大了！

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人家長慶家裏那麼有錢，看上你也是眼瞎了。

高攀了還在那裏不知足，真是小娼-婦的命！」

初曉把聽筒拿遠，不去聽那些污言穢語。

饒是聽夠了，還是聽不慣。

從小就想著，不要當白利華那樣的人，從小就盤算著兒以後能賣多錢。

當初就是怕早早的被弄去嫁人。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讀書。

哪怕家裏不讓上高中，就自己賺錢。

家裏一定不讓上大學，是因為沒有時間賺錢往家裏寄，就不上正規的大學，一邊工作一邊讀夜大。

想擺那種命運。

遠離那個家。

哪怕每個月的錢像周悅一樣寄回去，還是滿足不了他們。

想著這些，口裏就有抑制不住的狂躁和戾氣躍躍試的想要衝出來。

咬著牙的時候，呼吸都不平順，「你把我賣了多錢！我就是去賣腎！我也還給他！！」

「初曉！你反了不！！！」

「是你做得太過份！我哪裏對不起你們了！你們要這樣對我！」

「我拉扯你這麼大！又不是把你許給瘸子癱子，長慶長得一表人才！人家家裏又有長，你嫌個什麼勁！」

「我難道就不能找個自己喜歡的人！！！」

「呸！！！真把自己當金凰了！人家長慶配你，你簡直配不上！！！」

初曉手抖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太氣。

「人家那邊的錢我已經收了。我告訴你，兩家人酒都擺了，我們這裏都知道你們兩個是小兩口！別以為在外面呆了幾年，就覺得自己了不起。

你這半年每個月寄好幾千塊回來。

以你那點學歷，還想賺那麼多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幹什麼臟事！

街里街坊傳得可難聽了！

人家長慶不嫌棄你，是喜歡你！

給臉不要臉！

你還以為憑你這個家底，還想在京都嫁個富二代富三代不？

別做夢了！

人家玩你還差不多，難不還娶你？人家玩你都會嫌你這個家底說出去丟人！」

初曉拿著電話的時候就覺得臉上有溫溫的水一直流。

那溫水燒沸了似的，燙得臉上起了水泡子似的疼。

寒風似刀般割過來，更疼了，鑽心的疼。

突然苦笑，苦得直皺眉，「你真是我媽，真的，你是我媽。」

初曉掛斷電話，關了機。

一路走，一路走到了周悅的酒吧。

雙休日有時候有課，有空的時候才跟周悅在一起玩。

平時里一個是人，一個是人，好久都不到面。

不像以前，做家教的時候，兩個人的生鐘基本上是一樣的。

已經走到了酒吧才發現周悅已經回老家了。

周悅給家裏寄錢，是因為的媽媽有病，媽媽很，不想媽媽苦。

好好的音樂學院讀不下去了，學費太貴。

賺錢給家裏寄的時候，應該是快樂的。

有時候想想，周悅比幸福。

初曉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自己應該快樂點，不然怎麼配和幸福的人合租房子。

........

楚驥寒是被自己的保鏢接走的。

他才不想跟一個鄉下人手，費力氣，有可能還會打壞初曉的東西。

那個視財如命的丫頭。

他一路給初曉打電話，初曉關機。

後來劉湘打電話給他，他趕回家應了個卯，乖順的洗好澡。

躺上床了，知道也睡了，他又給初曉打了電話。

還是關機。

他不想初曉回去，也不能讓初曉回去。

所以在樓下安了他的人，如果初曉回去，馬上聯繫他。

現在也沒有收到那邊的電話。

說明初曉還在外面。

他穿好服，的溜了出去，並且不準傭人嚼舌子，門衛那裏也打了招呼。

然後滿世界的找初曉。

文長慶沒有去找初曉，是因為他了解初曉。

初曉像一顆小草。

從小到大都特別堅韌。

一塊石頭在上，也能沿著那條長出綠綠的牙兒來。

文長慶小時候沒覺得喜歡初曉。

因為初曉太野了，空有一張娃娃的臉，卻沒有一點點娃娃該有的樣子。

初曉上高中那會，也沒覺得喜歡。

後來初曉到了大城市，他就覺得邊再也沒有一個兄弟有初曉那麼好。

看誰都沒有初曉好。

有次初凌到京都玩，初曉帶著初凌去逛公園，兩個人照了好多照片。

初凌拿給他看的時候，他就覺得初曉怎麼看怎麼好。

初凌說初曉現在一邊上夜大，一邊當家教，給小孩子當老師。

他就覺得初曉真能幹，是個知識分子了。

文長慶總想著初曉有文化，怕看不上自己，便一直都在收斂子。

沒事還拿點什麼修養的書來看。

估著自己也能懂些道理。

免得初曉嫌棄他。

其實文長慶心裏特別明白，初曉一直都沒有喜歡他。

就像小時候他也沒覺得自己會喜歡初曉一樣。

初曉讀的書多，肯定見不得那些里糙氣的人。

所以他也學著書里說的，要給人尊重。

他想初曉慢慢喜歡他就行，兩家人訂下來的事兒，慢慢跟說，免得嚇著。

結果楚驥寒一來，他知道自己再不說，初曉便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會當著他的面跟楚驥寒談，這是他不能接的。

文長慶點了只煙，走到臺上，推開窗戶。

他平時煙都躲著初曉，現在越越，正準備戒掉，初曉應該喜歡不煙不喝酒的男人。

看著外面的燈，文長慶想著初曉明天能回來，是不會傷害自己的人。

反正初曉是他的。

.......

楚驥寒一夜沒找到初曉。

初曉第二天一早卻到了公司。

楚驥寒見到的時候，眼睛裏還有消散不下去的紅，他真是找了一夜沒合眼，差點報警。

而初曉看那樣子，並不像是沒有睡過的模樣。

也不管保潔是不是在，拉著初曉就往自己的辦公室里拖，關上門后，他著的肩膀想看看有沒有傷。

「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聲音很急。

初曉想要拂開楚驥寒的手，沒功，輕嘆一聲，並沒有什麼大起伏，「我在小旅館里睡了一晚上。」

楚驥寒著人肩膀的手不由得收了兩分。

我找你一夜。

你居然睡得那麼安穩！

你知道不知道有人為你擔心死了！

越想越是生氣。

楚驥寒知道初曉昨天離開家，是因為不願意接那個訂婚。

所以他也不怪。

現在是想辦法如何退婚。

「把聘禮都退回去，如果你母親那邊還收了錢，我來解決。」

初曉聳著肩膀掙了掙，「總裁，我去準備一下今天開會的資料。」

「初曉！！！」

楚驥寒眉頭都在跳！「你什麼意思！我在這裏幫你想辦法解決問題，你甩我臉子，什麼意思！」

「我沒想讓你幫我解決。」

「不想讓我解決！你讓誰來解決！！！」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

楚驥寒退了兩步，反手一叉腰，仰頭呼出一口氣。

驀地察到一個語特別合自己的此事的境。

自作多？

這四個字是不是下手狠了點？

怎麼可能是自作多？

初曉要是對他沒有好，他把頭切下來當球踢！

一大早的，說了不幾句話，便弄得人一撒不出來的火氣。

「你來解決？出了這樣的事，你說你自己的事？你把我當什麼了！」

初曉本來有些木訥的飄著目，一直都沒有將視線放在楚驥寒的臉上。

不放視線，是因為不敢。

怕看到他的眼神。

奇怪得很，大概是因為他太好看了，讓自慚形穢，所以才不願意看他。

這東西來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該像做加減法一樣，一是一，二是二嗎？

怎麼可以本來是0，突然就噌噌噌的漲了數字。

而且漲得莫名其妙。

被楚驥寒問得，問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他們之間算什麼呢？

算不得什麼吧？

在公司是上下屬，下班回去了，也沒有見過他的朋友，他也沒有介紹過一句說是他的朋友。

算什麼呢？

突然很好奇，一雙眼睛經眨過後澈澄清涼，沒有雜質，「那你把我當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