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齊老爺子召開了董事會,當眾宣佈了新的囑。
在會議桌上,除了齊悠然和傅錦瑤,他的邊再沒有任何一位親人,他正襟危坐,冠楚楚,白髮梳的一不茍,看上去眸銳利,舉止瀟灑,完全不像個垂垂老矣的人,平靜的眼底沒有一波瀾,像是閱盡千帆之後的通,他聽著律師一字一句念完所有的容。
原本想要把齊家給瑤瑤和悠然共同管理,但是瑤瑤說不想留在這裏,想要回到京城去,願意把屬於的那一份立為慈善基金,捐給那些需要的人。
那就捐出去一半。
當初打下江山,當然是不容易的,曾經事業就是自己的全部,自己的所有,但是齊老爺子不心疼,因為到了如今的年紀,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錯來不及彌補了,有些錯卻還有機會。
散會之後,齊悠然站起來,遲遲沒走,齊老爺子就著,末了笑了笑:「你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有什麼不說,就等著人猜,悠然,這是你應得的,不管你喜不喜歡,想不想要,我都要留給你,你要是不要,就都捐了,從此以後,齊家就沒有了。」
有權財傍,那才家族,沒有了,就只能尋常人家。
齊悠然想說的都被齊老爺子說完了,脾氣上來了:「你在威脅我?我不想要你的髒錢。」
是不想跟齊家再有一一毫的機會的,可是如果不要,瑤瑤也不要,那以後世上可就真的沒有齊家了。
齊家藏污納垢,勾心鬥角,沒有了當然是沒什麼可惜的,可是畢竟是的家,媽媽臨終前,還讓諒解爸爸,說爸爸也有很多不得已,說齊家是他的命子。
齊悠然想著想著,就紅了眼眶:「你就知道欺負我們母,你有本事去找他們啊,找你的小老婆找你的長子去。」
齊老爺子笑著笑著,也跟著一起紅眼圈:「不找了。爸爸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你覺得齊家的錢臟,那就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些錢別那麼臟,以後齊家給你,我放心,但凡我在一天,那些兔崽子就別想找你們的麻煩,我會把後事都代好的,不會給你留麻煩。」
齊悠然沒忍住,捂著就流了淚。
想這死老頭真是壞了,不是一個好東西,口口聲聲後事後事,就揪住那一星半點的心,騙接過燙手山芋,誰在乎他死不死什麼時候死,可是眼淚卻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小姨,你就聽外公一回吧。」傅錦瑤笑盈盈的替齊悠然抹去眼淚:「外婆泉下有知,知道外公最看重的家業被你收攏了,這就是給外婆報仇了,你看,追求了一輩子,不還是在給你攢嫁妝嘛,這筆買賣不虧的。」
「誰稀罕啊。」齊悠然哽咽著。
「不稀罕不稀罕,是我非要給你的。」齊老爺子破涕為笑:「你好歹給我個到了下面跟你媽搭話的機會,我總要先告訴一聲,我把你照顧的好的,不然,怎麼低頭認罪,賠禮道歉啊。」
齊悠然一扭頭,不去看齊老爺子:「你總是倚老賣老,禍害活千年,你還有大把日子可活呢。」
齊老爺子這回不再說話了,他嘿嘿的笑著,有些渾濁的眼中多了一久違的輕鬆。
人一死,做過的錯事就跟著土,沒有人會說死人的廢話,這樣也好,以後悠然想起他的時候,或許還是小時候記憶中的樣子。
只不過,齊悠然的預言這回沒真。
齊老爺子看著朗,即便進過幾次醫院都沒事,可就在準備跟傅錦瑤回京城的前幾天,終究還是病倒了。
他周圍放著傅錦瑤外婆的一些,目平靜的,慈和的,眼睛都快睜不開,渾無力的用抖的手輕輕拂過那些沒有生命的事:「我就說吧,回不去京城的,回不去。」
那眼底滿滿的晃得人眼睛疼。
最後齊老爺子就是抱著外婆的,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的。
傅錦瑤一直覺得,哭沒有任何意義,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在齊老爺子的葬禮上,還是和齊悠然一起哭了傻子。
道理都是正確的道理,但是有些事是不能講道理的,齊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怎麼就那麼多,怎麼就流給了最恨的人。
傅錦瑤被肖墨抱在懷裏,咬著手指嗚嗚的哭:「太難過了肖墨,你一定不要再離開我,我不了了,你答應我。」
肖墨點點頭,黑的大外套包裹住肩膀不住抖的傅錦瑤,他認認真真的承諾:「好。」
這種事由不得他做主,可是他還是答應了,他願意賭一次——之前令他一直不安的那個劫,已經在十六齣現的時候渡過了。
從此以後,他和瑤瑤就會安安穩穩的牽手到老,完外公外婆沒能完的諾言。
肖墨把傅錦瑤又抱得了一點,低頭輕輕嗅了嗅,嗯,是幸福的味道。
……
理過齊老爺子的後事,傅錦瑤要和肖墨一起回京城去,臨走之前,還有那麼幾件事沒有辦完。
第一件就是去拜訪秦怡書一家。
齊鄭廉涉嫌謀殺,齊安生而出,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齊鄭廉因此獲釋,齊安生則判了無期徒刑。
監獄里的是一定不輕鬆,監獄外的也未見得有多麼輕鬆自在。
傅錦瑤來到秦怡書家裏的時候,一下車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棟別墅還是從前秦怡書等人囚的那一套,不久之前還熱鬧奢華,傭人雖然不多,但是一切井井有條,漂亮的別墅小洋房,讓人一看心就很好,今天一看,到都是一片衰敗的景象,花園裏的野草長得比花都高,門口連個守門的門衛都沒有。
噴泉池裏的水都幹了,枯敗的花草出來,連帶著池底風吹日曬干了的淤泥,一切都有種凋敝敗落的覺。
不到一個月的景,完全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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