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本不曾在外逗留,哪里知道附近長了什麼草。如此經驗老道的樣子,分明是曾經在這里做過同樣的事。
上回來南郊,是跟爹娘一起,誰能陪做這麼麻煩又不守規矩的事?
沈令蓁被他這眼神瞧得底氣全無:“我三年前在這兒玩過……”
“跟薛玠?孤男寡,半夜在營帳?”
點點頭,又搖搖頭:“是跟阿玠哥哥,但不是單獨,阿娘和蒹葭們都在呢。他是我姑表哥,也不好說是外男……”
“哦,”看解釋得頭頭是道,霍留行沒找著這個茬兒,又換了個茬兒,“他倒是很有耐心,這麼無聊的事也肯陪你做。”
沈令蓁這下有些生氣:“郎君覺得無聊就不要陪我做,何必這樣怪氣地踩人家一頭呢?”
霍留行一噎,臉鐵青地說:“我怪氣?”
脖子一,小聲嘟囔:“三年前我都沒及笄,也不認識郎君,郎君與我置這個氣,本就是無理取鬧。”
他被氣笑,臉更難看:“我無理取鬧?”
聽他聲音越發高,沈令蓁無意引起外頭這麼多人注意,退讓一步:“好,是我從前做得不對,郎君要罵我,回去再罵,現在還是不要惹事了。”悶悶地坐回床榻,“我們早些歇息吧。”
霍留行看著委屈忍的表,一下泄了氣。
只有吵架講不出道理來的人,才會重復對方的話來作反問。看起來頗有威勢,其實就是草包子。
他剛打算講點什麼緩和氣氛,卻聽京墨來報,說皇帝邊的楊公公來了營地,把鎮國長公主請去了行宮。
沈令蓁心里一,也忘了跟霍留行賭氣,小聲道:“還召請了誰,只有我阿娘嗎?”
“方才頭一個召請了沈副使,等沈副使回到營地,又召請了薛將軍,現在薛將軍剛返回崗哨,便著了長公主。小人瞧著,接下來興許還有人陸續應召。”
沈令蓁看向面思索之的霍留行,問道:“這冬祭的節骨眼,圣上打的什麼主意?阿娘會不會有危險?”
霍留行搖了搖頭:“不會。”
看這流召請的形式,皇帝絕不是要威脅誰的人安全,而更像是想與大家商談某件重要的事。
這一出本倒不是在打壞主意,但麻煩的是,霍留行今夜必然也要離開營帳一趟,到時就不能給沈令蓁當火爐了。
照眼下的狀況,夜里若是失去了他這巨型湯婆子,恐怕還真熬不住。
他嘆了口氣:“好了,不吵了,先上榻,我給你暖暖,一會兒不知什麼時候就著我了。”
沈令蓁見他這是休戰的意思,也不再計較方才那幾句口舌之爭,上榻后跟他悄聲抱怨:“怎麼就非要挑今夜呢?”
的確,皇帝意召人一個個私下談話,原本在汴京皇宮也可以,但今夜對皇帝來說卻有一項特殊的優勢:那便是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流宮期間,他們沒有機會彼此換意見。
既然大家只能全憑臨場發揮,而無事前商討的可能,皇帝自然能夠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這個盤算,實則妙得很。
霍留行把抱在懷里暖,跟解釋了幾句,著的手道:“我走之前,會蒹葭和白進來照顧你。”
沈令蓁點點頭闔上了眼。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后,霍留行便被召進了行宮。
這二更天都快到頭了,皇帝還是神奕奕的,瞧見霍留行搖著椅進到宮室,朝他招招手:“留行啊,辛苦你大冷夜跑這一趟了。”
“陛下言重,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
皇帝一笑:“這麼說,你猜到朕召你來所為何事了?”
這時候裝傻反倒不真誠,霍留行說:“不止是微臣,滿朝皆知,陛下近來正勞神于儲君之位該落誰家的事。”
皇帝長嘆一口氣:“可不是嘛,他們說的對,儲君是國之本,空缺這麼久,該有個結論了。今夜召你來,朕正是想聽聽,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霍留行斟酌了一下,正要作答,忽見楊公公大驚失地匆匆奔了進來。
這位公公是皇帝邊的老人,輕易不會慌神,這個樣子,怕是出了大岔子。
皇帝不太爽利地道:“何事驚慌?”
“回稟陛下,嵬名王子的親信趕來行宮報信求援,說王子邊的西羌仆役好像要對他下殺手!”
霍留行眼睛瞇起。
皇帝眉心一跳:“他們西羌自己人要對他下殺手?”皇帝愣了愣,迅速反應過來,“快,傳令下去,營地戒嚴,務必全力保護嵬名王子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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