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舒適的春天即將結束。

四月隨著風在指間溜走,百花展苞的五月走向南城。

勞節的這個假期，聶凜如約陪蘇芒珥返回海堯。

據所說，蘇芒珥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自從考上南城華大以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假期時間充裕,他們也沒有什麼要的事,就買了高鐵票坐高鐵去海堯。

海堯市和南城的距離不遠但也不近,就算是飛機也要兩個小時。

更是因為考慮到耳朵的問題，聶凜生怕有一萬分之一的閃失,統籌考慮，最后沒選擇飛機。

如今的高鐵列車十分先進高端，部寬敞又整潔，行駛起來穩定又快速。

蘇芒珥坐在靠窗的位置，聶凜坐在邊小憩,因為昨晚連夜跟峰匯那邊的研發小組開了會,一上了高鐵就開始補覺。

靠在的后座靠枕上,斜著頭盯著玻璃窗外往后飛的景，五月份，一塊塊矩形狀的田地里都冒著綠的莊稼作,一片綠花花的看上去十分養眼。

偶爾還能瞄見幾個農民在干活，十足有質樸踏實的氛圍。

越靠近海堯,心里就越有些生理的不安。

也許是后怕，也許是激，也許什麼都不是。

左手忽然一熱。

蘇芒珥怔愣,回頭,發現依舊闔著眼的聶凜忽然握住了的手。

視線之是他那比自己的大上一圈的修長右手,輕輕握著,手背上有幾突出的青筋。

他一直沉沉垂著眼皮，沒有睜過眼的跡象，像是下意識做出的作。

沒說話。

聶凜一個姿勢睡得有些累，握著的手，往下了下將頭靠在肩膀。

他的頭發像黑貓的，之間有些扎的頸窩，的。

聶凜半夢半醒著問出一句：“怎麼了。”

嗓音沙沙的，輕，但著沉穩。

蘇芒珥心窩被冷不丁了下，悄然彎了彎，手他的頭，“沒事，睡吧。”

和他靠得近些，心就穩定了不。

...

四個小時以后，列車在海堯南站停靠。

海堯是一座臨海城市，位于我國東南沿海的位置，是這個大省的省會城市，過去的時候被做堯島，后來更名為海堯市，為國家經濟特區之一，也是國著名的港口和旅游城市。

列車車門打開，他們帶著行李走出車廂。

來自海洋季風氣候的風卷著氣撲面而來。

空氣里的氣與南城那悶不太一樣，南城繁華卻擁，這里潤的風好似比南城的更加暢快些。

沒有想象中的難過，一踏到海堯的地面上，蘇芒珥的心豁然敞亮起來。

雖然在南城出生長大，但是母親和外祖父都是海堯人。

回鄉祭祖的，如今會到了。

聶凜扶著行李箱桿，站在邊哂笑道：“我人生地不的，還請蘇芒珥同學多照顧著了。”

蘇芒珥挑了挑眼尾，牽住他的手，往前往站的電梯走去，語氣著愉悅：“保證讓你玩得開心。”

他們沒有訂酒店，因為有外祖父臨海的那套現的二層小樓，所以他們直接打車前往。

出租車上，司機一直在和自己的妻子打語音電話，聊的都是些家常，但是因為他們的本地口音略重，聽不明白。

車子經過高速，進街道里，越靠近海邊的時候，從窗外進來的風帶著的海咸味就會越來越濃。

是在別的陸城市都不會聞到的清新味道。

蘇芒珥靠近了些窗邊，閉上眼去聞這個味道，品味著。

聶凜看見這副閑適的模樣，不笑：“怎麼覺你倒是像第一次來這兒旅游的。”

“雖然住在這里三四年。”蘇芒珥緩緩睜開眼，視線穿過路邊的樹，已經能看到遠海天一的景象了，說著：“揣著這樣輕松的心還真是第一次。”

出租車將他們安全送到別墅附近的街口。

兩人一路散步到外祖父的那棟房子，行李箱的滾在嶄新的柏油路上，周遭街邊的城市布置都與前些年大不相同，隨著年輕人旅行更加偏向于居住民宿，大眾的目從繁華市區的高端酒店移向有當地氣息的民居。

似乎是政府幫助這些沿海的老舊街道打掃改造，換新以后這些曾經視為普通的地方再一看去倒是了這座城市另一種引人的標語牌。

“那邊以前有一家小超市。”蘇芒珥給他指到一個街角的地方，“是一對老夫妻開的，開了好多年。”

“他們家的東西都比外面的大超市要便宜，那個婆婆知道我自己住，還總時不時給我送做的吃的。”回憶的時候眉眼溫，“后來好像是被他們的子接去市中心的高檔小區住了，估計隨著街道改造那小超市就給拆掉了。”

“這一段的坡有點高，我幫你拿著袋子吧。”蘇芒珥接過他手里買著的東西，置于這樣的環境下，陷了自己的回憶與他講述著：“我那時候每天騎到這里都要下來，推著自行車上去，靠騎上去太吃力了。”

“后來有家水果店的阿姨見我辛苦，就讓我每天回來把自行車停在他們超市，然后早上我去上學的時候直接到他們店前面騎車走。”

蘇芒珥說到這里，笑出一聲，“這麼看來，其實多人都在幫助我的。”

著附近這一片悉的地方，回憶中慨。

他目平靜地看著，半晌，抬起手了下的發頂。

蘇芒珥的劉海都被他了，抬眼看著拉著箱子走過自己的聶凜，不約而同地和他一樣翹起了角。

小步跟上他，兩人繼續往前走去，向外祖父的宅子。

外祖父的這套臨海小院常年都沒有人住，當時有人勸蘇芒珥出租然后掙些錢給自己補生活，但是蘇芒珥思量過后還是沒有出租。

這里存放了很多外祖父的作品，批量運輸也許會造破損，而且孤一人在南城上學，更是沒有地方存放。

這是外祖父生活了一輩子的房子，也不舍得租出去給外人。

倒是定時的每年請家政到這里來做做衛生，不過今年還沒有請就自己回來了。

兩人走進房子，被陣陣灰塵味道悶得捂鼻子。

聶凜和蘇芒珥站在玄關默默對視一眼。

然后開始了艱巨的清掃任務。

兩人整整忙活了三四個小時，才簡單把一層這些個房間收拾出來。

房子太大，他們還要去掃墓，只得先把需要使用的客廳，廚房，衛生間和臥室清潔干凈。

腰背酸痛的蘇芒珥仰躺進沙發里，舒服地長長嘆出一口氣，聶凜也隨著躺下來，兩人頭挨著頭。

累了，側過摟著他，“想睡一會兒。”

“掃墓不去了？要去就早點去。”聶凜手掉臉蛋上的一抹灰塵，哄著：“事都辦完了回來踏實睡，嗯？”

蘇芒珥閉著眼，臉探過去，有些涼的鼻尖在他溫熱的頸窩蹭了蹭，然后重新起。

準備去掃墓。

兩人帶上東西，前往外公和竇研所在的公墓。

他們的碑位是挨在一起的，一眼去他們的墓碑和供臺都落了不灰塵，積攢了些落葉。

聶凜又去找工作人員借來了掃把和抹布，兩人到了這邊也是一直在干活。

蘇芒珥將母親的墓碑干凈，又用干紙巾抹去水跡，著竇研黑白照片上的笑容。

不知怎的，前些年對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樣真的在腦海里逐漸淡去。

忽然喃喃：“有句話說的對的。”

“嗯？”聶凜正在給外公擺貢品。

“只有死去了才能真正被原諒。”蘇芒珥垂下眼簾，睫隨著風著，“因為去世的人不會變得更差了，但是活人會。”

聶凜接過手里的抹布，將人牽起來，手撐在后背上，“跟他們說說話吧，三四年了，肯定想你。”

“嗯。”蘇芒珥拋下心里惆悵，微笑著跟外公和母親代這三四年自己的生活。

輕言細語，娓娓道來時將那些不愉快的自略過。

聶凜瞄見在不經察覺時紅起來的眼角，眉頭下了些，卻沒有多做什麼干擾。

蘇芒珥說話的語調得厲害，卻一遍遍重復著“都好”。

給他們二位掃完墓以后，聶凜又陪著蘇芒珥探了另一位朋友。

蘇芒珥在看見披著外套從單元樓里趕忙出來的高詩文的時候，本忍不住，捂住眼眶霎時間就紅了。

三四年未見，高詩文面容年長了許多，雖然臉上已經有了些細紋，但是依舊那麼和藹親切。

高詩文看見蘇芒珥的時候也紅了眼，“哎喲我的珥珥啊。”趕跑了兩步，跟擁抱在一起。

蘇芒珥靠在肩膀上泣起來，高詩文拍著的后背，心得一塌糊涂，“哭什麼，大姑娘家的。”

高詩文把他們請到家里去做客，高詩文的兒子也才幾歲，在家里有些吵鬧，老公帶著孩子進了臥室讓他們好好敘舊。

看了一眼聶凜放在門口的那些禮品盒袋，有些不好意思的：“你說你們，都是學生，買什麼東西啊。”

“我有自己的實習和兼職，有錢的。”蘇芒珥笑笑。???.

聶凜去廚房接了個電話。

兩人拉著手坐在沙發上聊，說起到近況，高詩文拍拍的手背，心暢快：“你現在多好，那些糟心事全都沒了，以后好過的日子可長著呢。”

“您怎麼知道...那些事的？”蘇芒珥訝意。

高詩文挑挑眉眼，也意外：“小聶沒和你說嗎？他前陣子來海堯了。”

聽見這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來海堯？”

...

雖然高詩文極度挽留，但是他們兩人還是沒有留下吃飯，然后承諾在離開海堯前會請在外面吃一次，就不打擾丈夫和孩子了。

蘇芒珥帶他去很正宗的小店里吃了海堯的小吃和海鮮，吃完飯以后，兩人沿著海邊散步。

晚上八.九點外面的人依舊不，能看出來大部分都是游客，海邊這一片區域聚集著行人，比平時還要熱鬧幾分，出租車大量在這邊走走停停，接送客人不斷。

三到五月，今年暖和的早，在這樣溫暖的日子里，在夜晚海堯的部分沿海就會有“藍眼淚”出現。

“藍眼淚”不是指海水變熒藍，而是因為夜藻和海螢，以夜藻為代表的甲藻類和海螢有熒素和熒素酶，海浪拍打等刺激時發生反應，產生淺藍如星河般的。

因為“藍眼淚”的奇特生現象，讓海堯這幾個海灘比之前更加的歡迎。

海風比白天更要大了些，耳邊的海浪聲不絕，一陣一陣輕輕掃著人的耳蝸，產生延綿不絕但極其舒適的。

蘇芒珥本以為自己帶他來的這一片海邊已經是很冷門不怎麼被游客知道的角落了，沒想到一走到這邊還是看見許多過來和“藍眼淚”合照的游客。

“平時這一塊人不多的，果然節假日……”蘇芒珥悻悻道。

“無所謂，人多更熱鬧。”聶凜牽著的手，走下石臺階，踏在的沙上。

視線所及之，游客們有的用石頭砸向海面，有的直接將自己的手掌摁在潤的沙泥上。

夜藻和海螢到刺激，璀璨的藍從沉寂的墨海面底下翻浮而生，仿佛是大海擁了一捧星河燦爛獻給人間的寶藏。

遠的高桿燈給了海灘些許亮，但并不均勻，蘇芒珥踢著沙子，抬眼能瞄見他在黑夜中微微發亮的眸子。

他的眼神總是這樣不溫不火的，有些懶散，可是知道。

這樣的漫不經心下，藏著的是滿腔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