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君奕消失了好幾天,準確地說,是躲了聞歌好幾天。
課間結束后再也沒有一個白君奕突然從后冒出來拍的肩膀;育課之后也沒有他在經過他們班的教室時,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和紙巾;食堂里更是找不到他的影;就連好幾次聞歌經過籃球場時,都沒能找到他。
生活中驟然失去一個人,聞歌的心里覺空的,可是一點也不后悔。
可以做到對白君奕掏心掏肺,但無法做到在猜測到他的心思后還無于衷地著他提供的所有便利和親近。
不能回報的總是不公平,向來避之不及。
有歉疚嗎?
有。
但這種歉疚在半個月后周一的國旗下演講時,碎得連渣都不剩。
每周一都是慣例的“晨會”時間,無論有事沒事,總會出現一兩個學校領導,或是無病,或是煽鼓。
往往一節課的時間還不夠他們發揮的。
唯一有點新鮮的,就是晨會上的“國旗下演講”。
由高中部每班的班干部提前準備“心靈湯”給全校師生灌輸營養,故事自備。
這一次,正好到白君奕的班級。
更巧的是,這次的國旗下演講還是白君奕。
聞歌還在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從開學到現在將近有一個月了,周五下午放學回去都是何興來接的,送到辛姨那里。
溫遠周六的晚上才回來住上一晚,隔日的一大早經常連早飯都不吃就匆匆地離開了。
溫老爺子年紀大了睡得早,每次早上起來想和他聊聊,總也不見人影。
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還說:“他一個開酒店的了不起啊,把家里當酒店住了還!這小兔崽子,我遲早收拾他。”
每每這個時候,辛姨就笑著勸兩句,直勸得老爺子熄火為止。
溫時遷和傅衍閃電式的結婚后,說什麼也不愿意跟的媽媽回國,留在了A市工作。
每周的休息日都會回來陪老爺子,晚上再被傅衍接走。
聞歌地套過話,知道溫遠最近一點也不忙……
這就有些奇怪了。
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后背就被人狠了好幾下。
聞歌皺著眉頭轉,李佳妮正一臉促狹地朝笑,直笑得聞歌皮疙瘩掉了一地,這才努努,朝著主席臺的方向指了指:“白君奕。”
聞歌狐疑地扭過腦袋,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國旗下,即使穿著不怎麼好看的校服,也顯得姿拔,分外清俊修長的年,筆直地站立著。
正拿著話筒,念著紙稿上的文章。
聞歌挑了挑眉,一臉的稀罕。
李佳妮扭頭往隊伍的末尾看了看,見班主任幾個的聚在一起低聲說話。
干脆整個人都趴了上來,循著聞歌的視線看向主席臺上的白君奕,低低地笑起來:“你看我們校草出馬就是不一樣啊,這生說話的聲音都小了。”
聞歌也跟著笑了一聲,眉間開一縷笑意。
白君奕平時做事霸道,格又乖戾,總不耐煩孩子看他或者是找他說話。
這會他自己站上了主席臺,全方位“展示”自己。
平日里只能看的孩子可不是要抓時間明目張膽地多看幾眼嘛?
不過說來也奇怪,白君奕這個向來最討厭這種刻板活的人,怎麼這次這麼積極參與?
他上面除了班長還有個副班長,關他這個紀律委員什麼事……居然得到他……哦,不。
應該說,居然能白君奕的眼,在國旗下演講?
剛盯上他,白君奕就似有所覺一樣,抬起頭來,視線在烏的隊伍中掃了兩圈,這才看見了聞歌。
那眼神,亮得像是天,凝一束。
聞歌心下“咯噔”一下,右眼皮頓時一陣狂跳,不好的預強烈得讓有些不安。
只見,白君奕了手上的文稿,地盯著,一字一句道:“我就喜歡你了。”
這突然又生的轉變,這一聲清亮得過分,又咬字清晰的一句話,通過話筒,擴音給全校的師生聽到。
聞歌腦子“轟”地一聲,頓時被炸得一片空白。
李佳妮也聽懵了,瞪圓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主席臺上的白君奕,見他是看著的方向的,略一思索就知道他這話是對著聞歌說的了。
再細看,他眼神執拗又專注……都忍不住替聞歌臉紅。
全校俱是一瞬的安靜,那安靜像是空氣都凝結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靜。
但幾秒之后,“轟”地一聲,所有的學生都像是炸開了鍋一般,聲聲嚷嚷地小聲議論起來,有笑聲,有喝彩聲,紛紛雜雜……
更有“知者”目默默地掃向了石化中的聞歌,羨慕有之,嫉妒有之,看好戲的……更有之。
但聞歌完全沒有時間去顧暇這些,僵化的腦子剛能運轉,就如同死機一般,反復地盤旋著兩個大字——完了。
———
溫遠接到聞歌班主任的電話時,正在進行每周一的工作任務指示會議。
看到這個特殊的來電,眉頭下意識地就是一皺,手指虛抬,制止了正在發言的經理,先接起了電話。
何興離得他最近,電話里出來的聲音約可聞。
他默默地豎起耳朵聽了聽……聽著聽著眉頭漸漸高挑,一副十足詭異又稽的表。
上學時最怕的是啥?
請家長。
……
溫遠邁進校長的辦公室時,一眼就看見了和白君奕一起被罰站在辦公桌前的聞歌。
他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頭,有些不滿。
聞歌聽見腳步聲,悄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溫遠走進來的那一瞬間,掛在大樹綠枝椏上的太被他擋去,那被樹葉空隙分割零碎的瞬間沒在他的后。
他就像是自帶著環一般,如風輕掃。
校長的臉有一瞬間的發苦,面上不顯,卻非常客氣地起相迎:“小遠來了啊。”
溫遠含笑頷首,瞥了眼拿眼神看他的聞歌,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轉過來迎向大腹便便的校長時,又是一副神自若的優雅模樣。
兩個班的班主任在一旁看得云里霧里,直到校長親手點了一旁的椅子讓溫遠坐下說話……
兩人對視一眼,差不多是知道了來人的份——跟校長必有。
寒暄了兩句,溫遠先切正題:“我正在開會,聽到小歌兒的班主任打來電話。
手機里我聽得不太清楚,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錯?”
晨會被白君奕攪得一塌糊涂,又是在全校學生的面前,那不好的影響輻的范圍之廣幾乎完全無法想象。
下意識的也是不得已的,要嚴白君奕。
校長決定親自理這次非常惡劣的“早事件”,便讓班主任把兩個人都帶進了校長室。
聞歌這個被連累的,實在有些倒霉。
班長任把揪出來,沒好氣地問了幾句就直接給溫遠打了電話家長……
按說回來,溫遠當初幫聞歌安排學校直接聯系的校長,但人他沒見過自然認不出來。
等班主任打完電話,溫遠也在校門口了,這才想起來問一問這個孩的名字,一問就棘手了……
校長在盛遠酒店佘過幾次賬,溫遠都給免了,這會……頭疼,頭疼啊。
溫遠依然微微笑著,一團和氣的樣子,只那眉眼之間的冷意看得人心里發涼。
校長慢條斯理地喝了兩口茶,先指揮著白君奕的班主任帶著白君奕去隔壁等著,正要讓知的聞歌的班主任敘述下事的經過,往外走了幾步的白君奕突然回過頭,梗著脖子十足氣地說道:“我們沒有早,是我思想不端正,叔叔你別怪聞歌。”
聞歌的眼皮子跳了跳,覺到溫遠的目正落在的臉上,連頭都沒敢抬,徑直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白君奕一走,班主任便侃侃而談,全程無視校長的臉,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
包括軍訓上白君奕班里學生說的那句“未來老婆”,以及大家都知道的“緋聞二三事”。
聞歌聽得直皺眉頭,幾次想發作,都礙著溫遠在這,怕自己發作了會讓他難堪,生生地忍了下去。
溫遠聽得專注,在聽到這幾個重點詞時,角了,臉晴不定地看向聞歌。
那一聲“嗯”沉得像是從嗓子深發出來的一般,讓聞歌這個悉他格的嚇得背脊一陣發涼。
磨爪子想抗議的細微表和作,自然也全收眼底。
溫遠看了一會,沒對班主任講的故事發表任何意見,也毫沒有站起來狠狠教訓幾句的意思,反而很自然地和校長商量著:“你看孩子也站累了,我家這個不太好,能不能讓先坐下來?”
校長哪會說不好,慈祥地讓聞歌坐下,掃了一眼一旁還有些不清楚狀況的班主任也順便賜了座。
……原本該硝煙四起的批評現場,竟和氣得像閑聊。
溫遠修長的雙疊起,懶洋洋地往前傾了傾子,問道:“聞歌,你回答我,有沒有你班主任說的這些況?”
有也不能點頭啊!
他把這主權給自己,可不能傻乎乎地不知道攀住他,頓時一臉的迷茫:“我不知道,我和白君奕只是好朋友。”
溫遠立刻擺出一副“你看,只是這樣而已啊,你們干嘛大驚小怪”的表,譴責地看了一眼班主任,繼續問道:“沒有早對不對?”
聞歌十分肯定地回答:“我沒跟白君奕早。”
但不代表我不喜歡別人……
藏著后半句話說給自己聽。
溫遠轉頭,含笑地看了眼依舊笑得一臉慈祥的校長:“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不會對我撒謊,我也百分百信任。
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怎麼能輕信呢?
一定是誤會。”
不等校長開口,溫遠繼續道:“至于晨會的事,跟我家的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麼貿貿然地把進辦公室,同學要怎麼想?”
他一口一個“我家的”,圈地意識格外強烈明顯,這麼連著發問,問得班主任在一旁的臉都微微發青。
等陪著笑把溫遠和聞歌送出去,校長臉上的表這才一斂,發起脾氣來:“你作為班主任,判斷好壞不能單憑你的主觀臆斷。
看看今天的況,丟不丟人?”
班主任很委屈,明明是校長您說把那孩也揪出來捆綁著敲打一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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