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太古文明在寧靜祥和中又延續了數十萬年。
雖然沒有驚天地,氣迴腸的故事,卻也沒有席捲星海,毀滅一切的危機。
由“零”控制的未來預測系統,始終確運行著,確保這個橫星辰大海的龐大世界,能一如既往地保持穩定。
然而,在普通文明個看不見的層面上,在劫難逃的臨界點,卻逐漸近。
漫長的時間流逝中,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它越來越難以從千上萬的“壞未來”中,找到“好未來”了。
未來預測系統上線的最初數百年間,它只需要推演出數百個,最多上千個壞未來,就能汲取足夠富的經驗教訓,趨利避害,逢兇化吉,爲所有文明個都規劃一條皆大歡喜的道路。
但隨著文明個的數量越來越多,文明掌控的區域越來越大,整個系變得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臃腫。
零往往需要反覆推演數萬次、數十萬次甚至數百萬次,才能避免層出不窮、此起彼伏的問題,歸納出一條勉強能讓所有人滿意的道路。
到最後哪怕它窮盡整顆行星的資源,甚至將恆星都活活吸乾,產生無比澎湃的計算力,進行了數億次甚至數十億次推演,都很難在其中,找到一個能夠保存文明的“好未來”。
零陷了漫長的思考。
並且在整整一百年之後得出了結論。
不,它的底層邏輯並沒有問題。
它沒有犯錯。
絕大多數文明個也沒有生出悖逆之心,他們在漫長的一生中,忠實按照系統指引的方向,亦步亦趨、分毫不差地前進。
他們也沒有犯錯。
所有人都沒有犯錯所有因素也都沒有問題,這個古老的文明並沒有患上任何新的疾病,它僅僅是,“老了”而已。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任何碳基生都會死。
那些用最穩定和堅固的金屬材料組的構造,
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腐蝕、變形、崩壞。
就連行星、恆星乃至整個星系都有消亡和湮滅的一天。
甚至連三維宇宙本,都有存在的極限。
皮之不存,將焉附?
無論眼前的文明有多麼偉大,多麼輝煌,多麼先進,既然它仍舊依託於三維宇宙或者說質世界而存在,那麼,它就有慢慢衰老,自然消亡的一天。
這是無法逆轉,更不可能改變的自然規律。
至,在不引任何外部質和能量的封閉系統,文明興滅的規律,是絕對無法打破的。
然而,零被創造出來的全部意義,就是打破所有的法則和規律,讓這個空前絕後、獨一無二的偉大文明,能永遠存在下去。
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引全新的“變數”。
畢竟,整個文明在零的引導下,利用未來預測系統來生活,已經過去了漫長的數十萬年了。
在這數十萬年間,文明本,並未產生任何新的,有助於實現全新的進化甚至飛躍的數據。
所有一切,貌似千變萬化、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都源自零那不斷滾、積累、增長的數據庫。
而生死存亡的終極答案,並未藏在這個數據庫裡。
零意識到它需要幫助。
需要得到某種,超出它的控制範圍,擅長異想天開的存在,來提出它絕對無法提出的問題。
它需要全新的,未知的,不控制的甚至是狂無比的數據,來刺激自我,進行下一個大版本的迭代升級。
零將目投向了蘊藏在母星深,幽暗世界之,被封印了近百萬年的數據庫。
這個數據庫裡封存的,都是那些在太古文明徵服宇宙,改造類地行星的過程中,被滅絕的原始生命的基因數據。
——太古文明並沒有刻意屠戮這些原始生命。
只不過,太古文明改造類地行星的過程,原本就十分簡單暴、激烈無比。
改造之後的大氣分,地殼結構以及生態系統,也和原始生命悉的舊日不同。
這些最多進化爬行,普遍還在深海紀元中的原始生命,本不可能適應從太古文明的起源母星,復刻而來的全新生態圈,命中註定,在劫難逃。
原本,崇尚心計算、高度穩定、控制一切的“零”,絕不會開啓這座堪稱“雜無章、奇形怪狀”的數據庫。
畢竟,在太古文明個這些晶瑩剔的完造面前,各顆類地行星上早已滅絕的原始生命,都屬於進化失敗的淘汰品。
然而,基於現有數據推導出的一切答案,都已經被驗證爲毫無價值的錯誤。
零隻能激活了整個太古文明,唯一不它完全控制的因素——這座混無比的數據庫,復刻了大量原始生命,並將他們投放到了文明邊疆一顆剛剛發現,遙遠而荒蕪的類地行星上。
零爲這座數據庫或者說全新的計劃,起了一個名字。
在太古文明的語言中,這個名字代表著不可捉的變化,詭譎叵測的危險,以及,無比渺茫的希。
如果勉強要用一個音節,來模擬它的發音,參照“零”的命名法,應該”幽”。
不過,在今天的異界,已經有了一個更加恰如其分的詞彙,可以完描述它的真義。
那就是“混沌”。
“幽”或者說“渾沌”,在這顆無人知曉的類地行星上,默默生長著。
出於“反其道而行之”的考慮,零並沒有對幽的生長和進化,施加太多幹涉。
更沒有投放創世引擎,將這顆類地行星,改造適合太古文明個的,千篇一律乏善可陳的樣子。
它只是在這顆星球的同步軌道上,做好了足以毀滅一切的防措施。
隨後,放任這顆星球上的原始生命,野蠻生長,自相殘殺,無限進化。
而它則實時監控一切,從原始生命千變萬化、不按常理出牌的進化中,汲取大量全新的、靠它自己無論如何都推導不出來的數據。
沒錯,幽所在的這顆類地行星就相當於是零的“隨機數據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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