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的車窗很快降下來。

沈玥彎著腰往里頭，不期然的，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許總？”看到駕駛座上的人，驚訝萬分，“不是葉律師嗎？”

許紹城收回視線，直視著前方，留給沈玥一個冰冷的側臉。

“他臨時有點事，讓我過來接你。”他解釋得言簡意賅。

“……噢。”沈玥點點頭，之后又犯起難來。

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哪里。

坐副駕駛的話，許紹城氣勢太強，怕自己hold不住；坐后座的話，有種把許紹城當專職司機的覺，又怕他不高興。

“你還在等什麼？”許紹城又轉過頭來，不耐煩地瞇起了眼，“是不想去了嗎？”

“沒有沒有！”沈玥不再多想，干脆地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幸好，許紹城什麼都沒說。

以往多一個葉行舟，車里的氣氛還算活絡，這會兒只有他們兩人，空氣就跟凝滯了一樣，聽不到半點的聲音。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車子在法租界的一棟三層的小洋樓前停住。

“下車。”許紹城解開了安全帶。

法租界這一片全是當初民時期留下來的歐式建筑，因其獨特的風格深文藝青年的喜，幾乎每天都有人來這兒拍攝婚紗照，甚至還有不時尚雜志在這里取過景。

所以近幾年來，越來越多的攝影工作室、造型工作室都開到了這條街上，而許紹城帶去的，就是一家名為“V.style”的造型工作室。

“V.style”這個名字，沈玥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過，似乎是由知名時尚造型師VivianWang創立的，專為大牌明星服務的工作室。

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能踏這里，擁有和大牌明星一樣的待遇。

工作室的一樓是接待客人用的大廳，裝飾得明亮堂皇。

“兩位有預約嗎？”一個打扮時尚的年輕孩迎上來，笑地問。

許紹城報上了葉行舟的名字。

孩臉上的笑容迅速擴大了幾分，“原來是葉先生啊！這邊請！”

他們踩著大廳中央旋轉的樓梯，直接上了三樓。

“Vivian正在等您。”孩彎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玥跟著許紹城往里走，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整個三樓全都被打通了，沒有任何的隔間，卻不顯得空曠——一排又一排的服按照上市年份、季節，凌而又有序地擺放著。

在最里邊的地方，有一塊暖黃的簾幕，簾幕的正前方是一張布藝沙發，上面坐著一個人。

聽見聲音，那人忙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站起來。

“葉先生您好，我是‘V.style’的老板Vivi……”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紹城，一臉被驚艷到了的表。

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地把剩下的話說完：“VivianWang。你們可以直接我Vivian。”

被錯認了葉行舟，許紹城也沒有糾正。他用下點了點呆立在他側的沈玥，說：“給做個造型，大方一點就行，不用太好看。”

他的這個要求讓沈玥和Vivian同時愣住。

Vivian比沈玥反應得要快一些。抓住了沈玥的手，將上下打量一番，點著頭說：“好。”

“您先去挑幾件自己喜歡的禮服。”豪爽地一揮手，“這一層的服都是各大品牌歷年的高定，隨便您挑。”

“高定”，即高級定制，代表著時尚的最高境界。許許多多的大牌明星都以穿一件高奢品牌的高定禮服——哪怕是過季的——參加各種大型活為榮，而穿的是不是高定、穿的是哪個品牌、哪一年、哪一季的高定，也為了各個明星們之間互相攀比的一種。

沈玥覺得自己現在是在做夢——不，這樣的事，連做夢都不敢想。

想問：“我真的可以隨便挑嗎？”但又怕一問出來就暴了自己沒見過世面的里。

生生地憋出一張淡定臉，微揚著下，輕輕“嗯”了一聲。

Vivian給介紹：“越靠近咱們這邊的，款式就越新。”

沈玥面無表地應道：“嗯。”

Vivian又問許紹城：“葉先生，您是坐在這兒等，還是……”

許紹城打斷：“我跟一起挑。”

沈玥子一震，詫異地回頭看他。

許紹城大大方方地迎著的視線，說：“你的審，我信不過。”語氣中帶了那麼一點點的嫌棄。

沈玥真想握住他的肩膀瘋狂搖晃，大聲咆哮：“您不記得自己剛剛說過‘不用太好看’嗎？！我的爛審不是剛好符合您的要求嗎？！”

但控制住了自己。

甚至，還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出了一個干的笑來。

“那就麻煩X……葉先生了。”

這里的禮服多到沈玥眼花繚。本來沒有選擇困難癥的，但經此一遭，功患上。

在一排一排的服之間游移，覺得這件好看，那件也好看，不知道該選哪一件好。

許紹城則比要果決許多。

他只看當季的最新款的禮服，遇到合心意的，就立刻毫不猶豫地從架上取下來，搭在自己的臂彎。

不一會兒，他就抱了厚厚的一摞。

“先去試一下。”他對沈玥說。

沈玥接過他懷里的服，正要往被那道簾幕隔出來的試間走，就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施小姐，您不能上三樓的！您要不先去二樓看看？我們最近到了一批最新款，誰都沒借過的！”

“憑什麼不讓我上三樓？！我每一次都只去三樓挑服的！二樓那些服就算是最新款又怎麼樣？不是高定我才不穿！”

“可是三樓今天被包場了呀……人家提前幾天就預定了。您如果一定要去三樓的話，能不能現在樓下等一會兒？等那位客人離開了，我再帶您上去。”

“包場？誰包的場？花了多錢？我出雙倍的價格，你現在立刻讓給我滾下來！”

“施小姐，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們是開門做生意的，不能這麼沒有信譽啊。”

“我不管，我就要上三樓去！Vivian呢？我不想跟你說，你讓Vivian出來見我！”

“Vivian現在在三樓為客人做造型呢，恐怕沒時間見您。”

“行，不來見我，我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