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最后抱著那群人買來的榴蓮和一堆有的沒的的水果——他們說這是給的“見面禮”，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葉行舟家。

許紹城和一起走的，出門以后才發現，他手里提了個頗有些眼的紙袋。

“這不是我帶過來的禮嗎？”

記得清楚，中禮的，正是所有人里懟許紹城最起勁、一直不停給他倒酒的那一個。

可是，怎麼才過這麼一小會兒，東西就落到了許紹城的手中？

“中的人不敢要，給我了。”許紹城一臉的平靜。

他說的是實話，只是省去了某些不必要的細節——譬如他用人家的某些黑歷史相威脅的事。

沈玥早就看出他在這群人中的地位最高，雖然大家都開他的玩笑，但還是祝福的分居多。所以剛才為了的禮鬧得那麼厲害，大概也只是故意做戲，想要氣一氣他——不論是誰拿到了，最后肯定都還是要給他的。

禮被不認識的人拿走，沈玥的害可能只會持續那麼幾分鐘，但如今到了許紹城這里……

“沒花多錢，你別嫌棄啊。”提前給他打好預防針。

“嗯。”許紹城高冷地點頭。

電梯很快就上到了19樓，門開了，沈玥卻沒能出去——許紹城握住了的手腕。

“我頭疼。”他的眉心微皺，面緋紅，平日犀利清冷的雙眸此刻覆上了一層迷蒙的薄翳，就連向來微涼的手指，也熱得有些燙人。

沈玥聽說過有人醉酒容易低燒，但許紹城從未在面前喝醉，不知道他是否也有這樣的小病——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退了回來，左手覆上他的額頭。

他的溫比的似乎要高一些，沈玥立刻張起來，一進到他家里，就迫切地詢問醫藥箱的位置。

許紹城的家雖然空，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

順利地找到了溫計，解開他的襯衫紐扣，讓他夾到腋下。

許紹城歪歪斜斜地靠坐在沙發上，看著纖瘦的人跟陀螺似的忙前忙后，又是倒熱水給他喝又是拿巾來給他臉，空的心頓時獲得了莫大的滿足，就連胃部的痛都沒有先前那樣強烈。

——他沒有醉，但也是真的難。

因忙于加班而錯過了晚飯，又空腹灌下了整一瓶烈酒，他那脆弱的胃早已發出了信號，只為了不讓過于擔心，他一直強撐著沒表現出來。

開了蓋的醫藥箱就擺在他的面前，趁著沈玥進廚房給他榨果的空當，他摳出兩顆胃藥來和著溫水吞下。

沈玥端著榨好的橙過來，許紹城取出溫計遞給。

“36度9。”

沒有發燒。

謝天謝地。

“喝了吧。”擔心他就這麼喝下去會涼了胃，還把橙稍稍溫過了。

著尚有熱度的杯壁，許紹城忽的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細致。并且，不求回報的對其他人好。

所以才會獨獨了他的眼，他一直放不下。

可是，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他對……恐怕只是曾幫助過的無數陌生人當中的一個，甚至都沒有資格在的記憶中占據一席之地。

無邊的悲哀如水一般將他席卷、吞噬，酸酸甜甜的橙他口中，最終只剩下苦的余味。

沈玥從他手里走空了的玻璃杯，一條踩著地面，另一條跪在沙發上，兩只手輕輕按上他的太，一圈一圈地著。

朝著他的方向微微傾，手肘抵住沙發靠背，以免自己摔到他的上。

許紹城睜著眼睛，直直地看。

他的眼神太炙熱，沈玥想要假裝沒看到都不行。

出一個干的笑，問他：“看什麼呢？”

許紹城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包后的心虛，反而坦坦地回答：“看你啊。”

沈玥卻越發的臉熱，“看我做什麼？”

“你好看。”許紹城一點猶豫也沒有。

沈玥一驚，手上的作不自覺地頓了頓。

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去與他對視，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此刻格外澄澈清明，竟有幾分似懵懂的孩。

他的角帶笑，卻不是平日那種含有嘲諷意味的冷笑，配合著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是天真無邪。

“天真無邪”這四個字從腦子里冒出來的時候，沈玥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個詞語從來都不與許紹城沾邊，然而現下卻沒有哪一個詞比它更適合用來形容他。

“玥玥真好看！”許紹城笑得瞇了眼，抬手上的臉頰，語氣相當的純真稚：“世界第一好看！”

沈玥如遭雷劈，大腦在短暫的空白后又閃現出無數個念頭：他這是被人魂穿了？還是喝多了酒意識不清？還是故意逗玩？

努力平定心神，微笑應對：“謝謝。你也很好看。”

本來只是禮尚往來的“商業互吹”，偏偏許紹城跟較上了真：“哪里好看？”

沈玥略一沉，從頭到腳的把他夸了一遍：“眼睛大、眉濃、睫還長，鼻子、薄，皮白又，超長、材堪比模特——不是，比模特還要好！”

這一番吹捧顯然讓許紹城很用，他笑得愈發愉悅，眼睛里的亮閃閃的，像天上的星子。

沈玥看著看著，不由呆了。

“我這麼好看……”許紹城的手指在的臉上挲，低沉的聲線充滿：“玥玥喜歡嗎？”

沈玥鬼迷心竅地點頭，“當然喜歡。”

單說他這一副皮囊，有哪個人不喜歡？

“那玥玥為什麼不要我？”許紹城的笑容迅速消失，薄抿了一條直線，眼底的亮散去，只余委屈。

“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沈玥被他質問得發懵。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玥玥”，應該不是指，而是在星云山莊的那一晚，他高燒迷糊時不住念叨的人。

不知怎的，沈玥心中有些酸，不僅是因為心疼他，還是因為……

“你寧愿跟家里斷絕關系都不肯嫁給我。”許紹城氣呼呼地指責。

這個劇……

要當年的“未婚夫”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都要懷疑拋棄他的就是本人。

沈玥這下能夠確定的是，許紹城是真的喝醉了。

跟哄小孩子一樣地哄他：“我不是不要你，我怎麼舍得不要你？我只是……不想被那樣的家人安排后半輩子的命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