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城和他們一起出的門。
今天許爺爺出殯,雖然他已經錯過了下葬的儀式,但還是得過去看看。
沈玥擔心他的,本想讓他休息好了再離開,聽完他的理由,便沒再強留。
他們仨在樓下分開。
沈玥和星星一起上了車,許紹城則獨自往家走。
沈玥仍不太放心,在他走出幾步遠后又將他住,特意叮囑:“要還是不舒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許紹城旋點頭,微笑著應道:“好。”
**
車子從許紹城的邊經過。
星星降下車窗,沖著許紹城大聲:“許叔叔!”
他跪坐在座位上,激地揮手,“許叔叔,晚上別忘了來找我玩哦!”
許紹城站定在原地,抬起右手來揮了揮,提高了音量回答他:“好啊。”
“一言為定!”車子已經開遠了,為了讓許紹城聽見,星星向外探出了半個子,扯著嗓子喊。
這樣的舉太過危險,沈玥急忙將他扯回來,關上了窗戶。
然而星星的興勁卻還沒過去。
他興沖沖地問沈玥:“媽媽,我能邀請許叔叔每天晚上來家里陪我玩嗎?”
沈玥冷著臉拒絕:“不行!我跟你說過,許叔叔工作很忙的。而且,他還有自己的孩子。”
故意提起許意萱,既是在斷絕星星的念想,也是在斷絕自己的。
——此前看見星星與許紹城的親互,在那一瞬間,竟生出了“許紹城是星星的爸爸該有多好”的念頭。
事后想起來,只覺得后背一涼,生出一陣后怕。
和星星不一樣——他什麼都不懂,只看得到眼前;心里卻很清楚,與許紹城是絕不會有未來的。
所以,一定不能夠和星星一起淪陷。
必須要著自己清醒。
星星果然立刻就蔫了。
他問沈玥:“比起我,許叔叔是不是更喜歡寶寶?”
他的神格外張,像是在等待某種宣判。
沈玥著心腸回答:“當然,寶寶畢竟是許叔叔的親兒。就好像在這個世界上,媽媽最喜歡你一樣。”
星星的癟了癟,又問:“要是許叔叔知道了我不喜歡寶寶,他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嗯……”這個問題,沈玥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許紹城跟許意萱的并不深厚,甚至都不及他和星星。
很確定,他不會因為這個就討厭星星——但心里恐怕多會有點兒不舒服。
“你不要跟許叔叔說這個。”沈玥提醒他。
這是基本的禮貌,并非因為不想讓許紹城與星星之間生出嫌隙。
星星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許叔叔的,媽媽也不能向許叔叔告狀哦!”他警惕地盯住沈玥。
“我不告狀。”沈玥向他保證。
星星出小拇指,“拉鉤!騙人是小狗!”
**
許紹城回家洗了個澡,換了服,才開車往墓園去。
許爺爺很早以前就放過了話,等他離世,一定要將他與妻子合葬,他不想讓一個人在那邊,太過孤單。
許的墓地在京市郊外的涼山上。
涼山是京市最大的公共墓園,北面靠著風景秀麗的丹霞湖。
而山腳下擁有著最佳“湖景”的一小塊地方,被專門辟出來,建了一平米幾十萬的豪華墓園,墓園是全封閉式,門口有專門的保安值守,園各也都有人巡邏。
除了逝者家屬,誰也不能進。
以往每一年的清明節,許紹城都會陪著爺爺去墓園看,許墓地的位置,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但為了不出破綻,在墓園門口,他特意給許母打了通電話,問:“我到涼山墓園了,爺爺葬在哪個區?”
電話那頭有肅穆悲愴的音樂聲傳來,想來下葬儀式仍在進行之中。
許母的聲音很小:“你到北區的‘丹霞園’來,進門以后問保安該怎麼走,他們會告訴你的。”
許紹城沿著山腳繞了半圈,到了北面的“丹霞園”。
“丹霞園”的保安這麼多年都沒有換過,自然是認識許紹城的。
當許紹城問起路的時候,對方十分驚訝:“許老先生不是與老夫人合葬的嗎?”
“是。”許紹城淡淡地解釋:“可我不記得了。”
保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雖然有滿腹的疑問,但畢竟跟他沒到可以隨便搭話的程度。
“您往前走,然后左拐……”
許紹城按照保安的指示,順利地到達了墓地。
離得遠遠的,他便看到了一群黑的人影。
那些人排了排,低頭站在許爺爺與許的墓前。
請來的樂隊在一邊不停地演奏著哀樂,其中約還夾雜著幾聲泣。
許紹城站在遠看了一會兒,直到下心中的悲傷,調整好了緒,才邁開步子,慢慢地向前走去。
因為墓園不允許有太多的“閑雜人等”進,許爺爺今天出殯,來的只有許家的一些近親。
許紹城幾乎不跟許家的其他人打道——要是他那兩位叔叔不來招惹他,他甚至都不想搭理他們,因而在場的人,除了他父母與二叔、三叔兩家,他全都不認識。
但那些人全都認識他。
他一面,就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他,各種各樣的目——關切的、疑的、譴責的……許紹城只當沒有看見,安靜地走到許母邊站定。
許母的眼睛已經哭腫了,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用力地握住了許紹城的手,眼淚再度滾滾落下。
許紹城回握住,給了一個安的眼神。
前方,墓園的工作人員正在將刻了許爺爺和許名字的新墓碑換上去。
許二叔走過來,質問許紹城:“你明知道今天爺爺出殯,怎麼現在才來?你心里到底有沒有爺爺?”
許紹城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二叔。”許紹城皺著眉,指著墓碑上兩位老人的照片,“您有什麼話,能不能待會兒走了再說?現在爺爺和都看著呢,您在這兒發火,不大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許二叔的音量更大了一些,甚至蓋過了震耳聾的音樂,“我就是要讓你爺爺好好看看,他生前最疼的孫子,是頭什麼樣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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