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二叔開了這麼一個頭后，許家眾人對許紹城的指責紛至沓來。

許爺爺生前對許紹城的偏扎了許多人的心，此刻，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讓許紹城難堪的機會。

許父幫許紹城道了一回歉，圓了一回場，但那些人不理會。

許二叔指著許紹城的鼻子罵：“像你這種不守靈、出殯還遲到的不孝孫，沒有資格分爺爺的產！”

為了不在葬禮上跟他們起矛盾、給地下的爺爺添堵，許紹城一直忍著沒有反駁。

聽到許二叔這一番話，他從鼻腔中哼出一聲冷笑。

“我遲到不孝，你們在靈堂、在爺爺的墓前鬧事，讓他們不得安息，難道就很孝順麼？”

許二叔臉上的表瞬間僵住。

“我可以放棄爺爺的產。”許紹城說。

旁邊的人皆驚訝地睜大了眼，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笑。

“但前提是，你們也不拿。”許紹城指向許二叔一家，“這樣才算公平。”

許二叔的臉黑如鍋底，氣憤地罵：“你不知悔改！”

許紹城笑，“您不也是？”

許澤洋了臉上的眼淚，上前兩步拉住了許二叔。

“爸，您說兩句。遲到這事兒，紹城哥也不想的。”

他給了這麼一個臺階，許二叔自然順著就下了——否則真跟許紹城到底，他們兩家誰也討不到好。

許二叔瞥許紹城一眼，忿忿地轉過了去：“行，我不跟沒良心的白眼狼計較！”

他消停了，其他人也都不敢再說什麼。

本許紹城在家族里就有很高的威信，如今是他失了憶，再加上有許二叔帶頭，他們才跟著一起落井下石。

葬禮繼續進行。

墓碑立好了，一群人排著隊過來上香，許紹城一家三口打頭陣。

許母在把香進香爐的瞬間泣不聲，就連不茍言笑、很外的許父也紅著眼眶落下淚來。

唯獨許紹城。

他繃著一張臉，冷靜地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沒有一刻的緒失控。

其他人的表現都與許母相似，有夸張一點的，甚至跪在了墓前，抱住墓碑嚎啕大哭。

許紹城安靜地在一旁看著，手指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掌心，用痛覺來麻痹自己。

終于等到葬禮結束。

已經臨近中午。

許家在皇庭設了宴，答謝之前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許紹城說：“我公司還有事，就不過去了。”

“怎麼，就你工作忙啊？你是覺得我們都閑得很嗎？”許三叔怪氣地問。

許父也勸許紹城：“吃了飯再走，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許紹城勉強答應：“那好吧。”

**

酒宴上，許紹城又了全場的焦點。

來給他敬酒、找他搭訕的客人絡繹不絕，看得許二叔、三叔兩家人不斷咬牙。

但那些客人們都很有分寸——畢竟是在商界浮沉多年的大佬，絕口不提公事，只讓許紹城“節哀”。

許紹城的兩個叔叔挑不出錯，只能甩臉子、生悶氣。

發伴手禮的時候，許母特意多給了許紹城兩份。

“這是給小葉和沈玥的。”說，“他們倆沒來，你給他們帶回去。”

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要只有葉行舟的，許紹城肯定二話不說就還給許母，但——

這又是一個去見沈玥的機會。

他把東西收下，應道：“好。”

**

開過晨會，沈玥就去了醫院。

陸昀燁半躺在床上，面前的小桌板上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他擰著眉看得專注，就連沈玥進去都沒有發現。

“陸先生。”沈玥出聲他。

陸昀燁一驚，抬起頭來。

下一秒，他就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來了啊。”他把電腦合上，指著床邊的椅子，說：“坐啊！”

他的熱超出了沈玥的預料。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他看的眼神里，似乎有種莫名的……慈？

雖然他一直對不錯，但這樣的緒還是頭一回出現。

沈玥有那麼一點無所適從，只能避開他的視線，將買來的果籃放到床頭柜上，問：“要不要吃點水果？”

陸昀燁搖頭，說：“不用了。”

沈玥“哦”一聲，坐到了椅子上。

陸昀燁地盯住，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今天工作不忙嗎？”他問。

“還好。”沈玥撒了個謊——的工作，就沒有不忙的時候。

“陸晨說，他昨天去許老先生家里，見你了。”陸昀燁的視線變得更加的灼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他這一趟來京市，目的是跟云天集團談合作。云天的掌權人去世，于于理，他都該去吊唁。奈何他的不適，醫生不讓離開醫院，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由陸晨代替他去。

沒想到陸晨會在那里遇到“故人”。

陸晨是誰，沈玥是知道的。

“嗯？”卻很茫然，“我怎麼沒看見他？”

當時在場的人并不算多，要見到了陸晨，一定能夠認出來。

“他去的時候，靈堂一片混，大概是有人鬧事。”陸昀燁解釋說，“你沒有注意到他很正常。”

“哦。”沈玥了然地點頭。

謝鶯一家三口出現以后，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他們的上。

“我聽他說，昨天鬧事的，好像是很久以前紅過的一個明星，謝什麼的。”陸昀燁佯裝不記得謝鶯的名字，一雙眼睛從未從沈玥的臉上離開過，一直地留意著的反應。

果不其然的，沈玥面一僵，笑容變得不太自然。

“對，謝鶯。”低下頭，聲音很輕。

“你跟謝鶯有什麼關系嗎？”陸昀燁繼續問，“他們昨天鬧事的時候，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大約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越了界，他又補充：“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私，只不過……陸晨告訴我，他們對你的態度很差，而且，好像對你做了不太好的事……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我替你擺平。”

陸昀燁的關心不算“突然”，并沒有讓沈玥起疑。

怕他擔心，說：“謝鶯是我表姨，我是帶大的。我跟沒有矛盾，不會來找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