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燁還要開會,在被沈玥“教訓”過后,窩著一肚子的氣,帶著陸晨走了。
許紹城留下來,陪著沈玥說話解悶,順便推去樓下曬曬太。
醫院的小公園,是維城極數的可以慢節奏生活的地方。
周邊難得沒有高大的建筑遮擋,溫暖的毫不吝嗇地灑下來,給公園里的眾人鍍上一層耀眼的金。
臨出門前,許紹城給沈玥裹了一件又大又厚的長款羽絨服,又往上蓋了條厚毯。可在太底下坐了沒兩分鐘,沈玥就嫌熱的拉開了拉鏈。
許紹城皺起眉頭,繞過椅走到前,微彎下腰,將拉鏈重又拉到了的下。
他的十指白皙修長,在羽絨服紅面料的映襯下,似乎又白了好幾個度,約能夠看見皮下面的青管。
沈玥看得出了神,忍不住在心中喟嘆上天的偏心——它給了許紹城優越的一切,卻又旁人對他嫉妒不起來。
“有風,會冷。”許紹城低沉的聲音響起在沈玥的耳邊,讓緩緩地回了神。
“醫生說,你的還很弱,抵抗力比普通人要差一些。”他的語速不快,輕輕的,帶著十足的耐心,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
這一瞬間,沈玥忽然知道了星星那樣喜歡他的理由。
順從地點頭,掌大的小臉有一半都藏在了羽絨服高高的領里,只出一雙澄澈清亮的眼眸,專注地盯著許紹城看。
明明的眼神那樣純粹,不夾雜任何無關的緒,許紹城被看著,竟不自覺的有了反應。
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的沖了,此時竟不適應的紅了臉。
他趕直起、偏開臉,岔開話題:“星星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樣。”
他的頭發,嗓音也因此而變得沙啞。
沈玥卻沒看出他的變化,只驕傲地回應:“我是他媽媽呀!”
大約是遠離了工作崗位太久,作為職場英的高冷氣場被磨去了大半,舉手投足間,平添了幾分的甜。
許紹城的口越發的干了,偏偏沈玥還無知無覺,繼續興地絮絮叨叨:“你沒見過我小時候的照片!星星簡直就跟我小時候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這也是此生最慶幸的事——星星那個不知在何的生父,似乎對他的基因沒有產生任何的影響。
許紹城忍住了糾正說法的沖。
小時候的照片,他自然是見過的,還見過不。
星星跟小時候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說法,到底還是夸張了。
星星最像的,就是那雙如小鹿般水靈的眼睛。至于其他——事實上,還是更像他一些。
許紹城推著沈玥,向前又走了一段。等說完,他才停下,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他掙扎了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
對上他那雙暗沉的眸子,沈玥驀地有些發慌。
他的表太過嚴肅,嚴肅到與昨天判若兩人。
想不到他究竟要說些什麼,便咬了下,安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我從葉行舟那里,聽說了我們倆以前的事。”許紹城終究沒敢向坦白,只能用葉行舟當借口,來與聊兩人的過去。
然而這個消息對于沈玥來說,猶如晴空霹靂。臉上的表僵住,子也一寸一寸地變。
失憶以后的許紹城,在眼里,跟以前的許紹城,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同一個人。
他沒有與那段不甚愉快的記憶,對也不似從前那般尖酸刻薄。與他關系能夠緩和,也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在面對他的時候,不會覺得恥。
但一旦他擁有了從前的記憶,況就不一樣了。
可以原諒現在的許紹城,卻對從前的他給造的傷害無法釋懷。
許紹城清晰地看見,看著他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得冷漠,直至著防備與疏離。
心臟仿佛被銳利的刀尖破,流出來的里除了疼痛,還有恐慌。
“他只說了一部分。”他連忙補救,但沈玥的態度并沒有因此而變好。
許紹城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他也清楚,倘若今天不說,以后可能都找不到機會。
于是他著頭皮再度發聲:“他說,我們倆結過婚。”
沈玥的子震了一震,放在上的雙手用力地攥了毯,抓出了幾道深淺不一的褶皺。
許紹城咽下一口口水,勉強滋潤了干的嚨管。
“我……”他躊躇很久,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沈玥不知道他是為什麼而道歉,但不論他是為什麼——
“都過去了。”回避著他的視線,嗓子眼里像是堵了異,只能發出嘶啞的氣聲。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給你添堵。”許紹城的語速比先前更慢了些,語氣也分外誠懇,“我只是在想……倘若我們倆以前結過婚的話,星星他,有沒有可能是我的兒子?”
沈玥被他的話嚇到,雙眼睜大,條件反地后靠,重重地撞上了椅靠背,連帶著椅都跟著晃了一下。
許紹城眼疾手快地按住椅扶手,使它迅速穩定下來。
沈玥很快冷靜。
“不可能。”說得極為肯定,“我雖然不知道星星的爸爸是誰,但一定不是你。”
懷上星星的時候,許紹城仍于昏迷之中。
“他是我們離婚以后才有的。”
“離了婚也不能保證他不是我兒子。”許紹城仍不放棄,“我想去做個親子鑒定。”
他早已打好算盤,等沈玥看到鑒定結果,知道了星星是他的兒子,就把責任全都推到以前的自己上。
他如今“失憶”了,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讓懷上的星星。
“不用費那個工夫了。”沈玥直接拒絕了他,“沒有必要。”
了上的羽絨服,忽然覺得有點兒冷。
“我想回去了。”抬頭看了看天,依舊明,天空也依舊蔚藍。
這樣好的天氣,這樣麗的景,卻一刻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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