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開著空調，陸晨走之前，特意給把溫度定在了28。

空調吹出的暖風不斷地拂過的側腰，沈玥熱得翻了個，睡下擺因著的作，往上又卷了一截。

腦袋又昏又漲，如同燃著一團烈火的難勁讓意識到：多半是發燒了。

手臂沉重到抬不起來。沈玥費了許多工夫，才撈過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

手機不知何時被人調了勿擾模式，陸晨與陸昀曄下午各打了一通電話過來，都沒有接到。

陸晨還給發了一條微信：“晚上我要跟客戶吃飯，你了自己點餐，不用等我。”

——看看時間，他現在應該正在飯局上。

沈玥不愿打擾到他工作，努力撐著病，手腳并用地爬到床沿，半趴著用座機打電話到前臺：“麻煩給我送一盒退燒藥上來。”不忘叮囑讓人帶上備用房卡——以目前的狀態，絕不能做到下床去給人開門。

掛了電話，重新仰面躺好。等待的過程如同煎熬，尤其當困意侵蝕了的大腦。

眼皮逐漸合上，沒有力氣反抗。

就瞇一下，想。

半夢半醒間，額上忽然傳來一涼意，舒服得讓忍不住喟嘆。

但那涼意停留的時間極短，不等好好，就已經消失不見。

沈玥憾地皺了眉頭。

然而下一秒，的耳邊響起一個悉的低沉聲音：“沈玥，醒醒。”

哪怕此刻腦子再遲鈍，也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許紹城！

驚詫與慌張驅使撐開了如有千斤重的眼皮。

高大的人影幾乎占據了全部的視線，那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上，滿是關切與擔憂的神。

“你怎麼在這里？”沈玥的嗓子很干，一說話就刮著疼。

許紹城沒有直接回答的問題，著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一溫計，在空中甩了又甩。

“量一下。”他彎下腰，把溫計遞給。

沈玥咬著牙，費勁地抬起手。發的手指卻不控制，許紹城剛剛松手，溫計就“嗒”的一聲落在床上。

“對不起。”下意識地道歉。

許紹城拾起溫計，面又沉了幾分。

“我幫你量吧。”他開口，語氣四平八穩，還不忘征求的同意：“可以嗎？”

他幫量溫，多半得有肢接。

沈玥抿一下，再一次出手：“我自己來。”

許紹城沒有強求。

只是的刻意疏遠，讓他覺失落。

這一次，沈玥努力了溫計。

但下一秒，又遇到了新的困難。

穿的睡是系扣的款式，領口開得不大。要想把溫計塞到腋下，必然得解開最上的兩顆扣子。

解扣子這樣的作，對于無力的手指來說，無疑是高難度，尤其當一手著溫計，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的時候。

試了好幾次，扣子卻仿佛在故意與作對，怎麼也無法順利地穿過扣眼。

幾分鐘后，看著快要崩潰的表，許紹城再也忍不下去。

他俯用最快的速度替解開了扣子，又如同避嫌一般，迅速地轉過了去。

他雙手兜，著床沿筆直地站立。

“好了跟我說一聲，我幫你看著時間。”

沈玥的知覺現在很不靈敏，但剛才他冰涼的指尖從滾燙的口劃過，還是引起了與心臟共同的栗。的溫度似乎又上升了一些，忙偏開臉，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溫計上。

五分鐘過去。

溫計重新回到了許紹城的手中。

他對著燈仔細地看了半晌，眉心又多出了好幾道深深的褶皺。

“39度了。”

沈玥一驚。

能猜到自己多半是高燒，卻猜不到會這麼高。

“你把服穿好。”許紹城把溫計放到床頭，又幫把扣子扣好。

“我讓醫生過來一趟。”

溫斯坦酒店有自己的醫務室，坐診的醫生都是從京市各大頂尖醫院退休的教授，醫自然毋庸置疑。

醫生給沈玥配了藥掛水，一共三瓶。為防止中途換藥找不到人，還心地留了個小護士。

護士的年紀不大，打針的時候沈玥跟聊了聊，知道在人民醫院工作了兩年，前不久才跳槽到這里。

沈玥不大能夠理解。

人民醫院在京市——乃至于全國都是數一數二，每年大把的醫科院校畢業生削尖了腦袋想往里鉆，能夠被錄用的，必然是行業最頂尖的人才。

“留在醫院，不是更有前途嗎？”

“我們護士不比醫生。”小護士苦地笑笑，“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兒，在大醫院熬出來資歷也沒多大用，還不如找個清閑點兒的工作，不用天天面對那些奇葩的病人和家屬。”

給沈玥講了好些個奇葩的故事，沈玥聽得興致盎然。

“你知道謝鶯嗎？”小護士突然問。

沈玥愣了兩秒，“知道。”回答得有點心虛，“不是被自己兒拔了氧氣管去世了嘛？”

“對啊對啊！”小護士有點兒激，“住的那個病房，就是我負責的。這事兒其實，沒有新聞里說的那麼簡單！”

“嗯？”沈玥地盯住。

“在被拔管的前一天，謝鶯已經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了。我們科室的人都還蠻期待的，因為要是真的醒了，我們就算是見證了‘奇跡’了。但沒有想到兒會狠心到去拔的氧氣管。”小護士有些憾，還有些為謝鶯惋惜，“謝鶯去世那天，恰好是我值班，也是我半夜巡房的時候發現沒有生命征的。”的神黯然，似是仍舊無法接這個事實，“當時我看到，的臉上，有兩道還沒有干的淚痕……我猜，是知道自己的兒想死，所以難過的吧……”

小護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謝鶯的死算是我離職的導火索。我進醫院的時間不長，是我手里第一個沒過來的病人，對我的打擊還蠻大的吧……”

然而后面說的話，沈玥全都沒有聽進去。

的思緒，全都纏繞在謝鶯的兩道淚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