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自己當下的心。

應該要覺得解氣的——謝鶯因自己最的小兒丟了命，用一句“天道回，報應不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可現實是，不僅沒到高興，口還有點兒發堵——說不清是為了謝鶯，還是高燒帶來的并發癥。

忍不住去想：謝鶯在彌留之際，有沒有想到過？有沒有因對的所作所為而后悔？那兩行淚，有沒有一點點，是為而流？

……終究還是意難平。

然而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正確的答案了。

沈玥的神頹靡，一瓶水的時間沒撐到，就歪著腦袋睡死過去。

許紹城從小客廳里進來，守在床邊的護士仿佛一只驚的兔子，“唰”的一下彈起，怯生生地了一句：“許總。”

許紹城沖點點頭，語氣難得沒有平常那樣冰冷：“辛苦你了。”

小護士寵若驚，忽然覺得休息日晚上被“奪命連環call”回來工作不算一件太壞的事。

“不、不辛苦！”頭一次跟許紹城面對著面說話，小護士既興又張，涂抹了一層底的臉上仍現出淡淡的紅暈，“服務酒店的客人，是我的職責。”

許紹城并未就此發表評論，視線從的頭頂掠過，停留在了沈玥泛著紅的臉上。

“你出去等著吧，換藥的時候我你。”他輕聲吩咐，生怕吵醒了。

小護士不知道許紹城與沈玥究竟是什麼關系。

自打當年那場聲勢浩大的“足堂哥婚姻”的丑聞過后，便再沒聽說過許紹城與任何人有瓜葛。

而沈玥，分明與曾在網上看過的許紹城的堂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但哪怕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到瞎打聽。

萬一得罪了許紹城……后半輩子都不能好過。

**

小護士坐過的椅子，被許紹城換了一把，放在先前同樣的位置。

房間里安靜極了，似乎能夠聽到藥從滴管口砸落到塑料管壁的聲音——

嗒、嗒、嗒。

很有規律的，一下接著一下。

許紹城死死地盯著，眼睛一眨不眨。

沈玥的鼻子堵了，只能用呼吸。然而水分的流失導致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煙，長時間被更加干燥的空氣拂過，難耐的搔刺激得從睡夢中咳醒過來。

“咳咳咳……”

一連串的干咳撕心裂肺，的五皺到一起，臉上的紅又深了幾分。

“難？”許紹城的心仿佛被人揪住，過快的語速也難掩他聲線中的張，“喝點水？”

沈玥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費勁地點了一下頭。

許紹城的一條手臂從的后背與床墊間的隙穿過，很輕松地將撈坐起來。

他先前倒好放在床頭的開水，現在已經降到了適合口的溫度。

沈玥就著他的手喝下了大半杯，嚨管火辣辣的疼痛有了稍許的緩解，干裂的也被滋潤得有了水。

“謝謝。”的嗓音終于不再像是破鑼，卻也仍舊啞難聽。

“……不客氣。”許紹城看一眼空下去了的杯子，收回了攬在后腰的手，“我再去倒點水。”

明明很是排斥與他的肢接，明明上一秒還因為他箍著而僵，可當他的手臂離開，沈玥的心好像驀地空了一塊。

垂下眼，斂起所有不該有的緒，低低地說：“不用了。”

許紹城轉的作停住。

沈玥幽幽的聲音在他的背后響起：“小張去哪里了？”——“小張”，便是等在外頭的那個小護士。

許紹城抿了一下，如實回答：“在客廳里休息。”

“你讓進來吧。”沈玥的手攥了被角，腦袋比先前得更低，“有幫我盯著點滴，你回去吧！”

雖不喜歡麻煩別人，但如果要從許紹城與小張當中選一個，必定會選后者。

原因無他——與小張待在一起，至不會尷尬，也不會讓的心跳始終于一個不太正常的頻率。

擔心，再這麼跳下去，的燒退了，心臟又被折騰出了病。

許紹城用了極大的力氣掐住掌心，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翻涌的戾氣。他不斷地提醒自己還是個病人，努力按下直接與攤牌的沖。

他不吭一聲，拿著杯子去了外面。

兩分鐘后，臥室的門被推開，進來的人卻是小張。

看到的臉，沈玥有短暫的兩秒怔忪。隨即，繃的神經松懈下去——但與此同時，又生出些的失落。

“嗨~你醒啦？”小張笑容燦爛，“還要喝水嗎？”揚了揚手里裝滿了水的玻璃杯——與許紹城先前拿出去的是同一個。

“不了。”沈玥搖頭。

小張聞言，不贊同地皺眉，絮絮叨叨地念道：“發燒就是要多喝水啊！你想想看，你流了那麼多汗……”

沈玥對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中間還敷衍地“嗯”上兩聲。

小張給換上第二瓶藥，話題也跟著換了一個：“我剛剛聽說，以前醫院的一個同事今天被辭退了。”

沈玥敏銳地覺到，小張說這些時，視線不斷地往的臉上飄，似乎在觀察的反應。

“為什麼？”接下小張的話，安靜地等待后文。

“聽說是得罪了人。”小張的眼神飄忽，心虛得異常明顯，“他人其實不錯的，平時在太平間工作，也不怎麼跟人打道……”

一聽到“太平間”這三個字，沈玥的眼前忽的浮現出了一張臉。

心念一，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下午。”小張說，“我剛剛看以前同事的群里，大家都在討論這個事……突然的吧大家都覺得……”

“你能幫我把手機拿過來麼？我想給我哥打個電話。”沈玥說。

小張立刻把手機遞給，“我回避一下，你打完喊我一聲就行。”

陸晨還在應酬，電話剛接通的時候，沈玥還能聽見那邊嘈雜的人聲。但很快，那些聲音就消失不見。

“病好些了嗎？”陸晨開口就問，“需要我現在回去嗎？”

“不用。”沈玥連忙阻止他，“我就問你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