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怎麼會呢……

陸笙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雙眼模糊。

一眨眼，就有一滴淚從臉上落下來，帶來一抹冰涼。

然而心底卻蔓延開來令心臟都開始麻木的涼意。

黎枳剛才說的這一切……如果他說的這一切是真的。

就是說，明明是父親用他的控了，讓在六界屠殺。

最終父親又在六界觀戰時降臨，代表正義親自手來殺？

就因為那天父親的降臨，他被六界視為真正的救世主，到六界的敬仰。

也是從那之后，六界畏懼父親能一招就將覆滅的力量，從此不敢覬覦神界在六界中的地位。

從來都沒有怪過父親。

因為神界連最低等的神使都知道，是神主最疼的小兒。

從小陪伴長大的那個木秋千，都是父親親手只為一個人制作。父親對的偏從不加掩飾，黎枳他們誰都沒有這種待遇。

在還是個小孩子時，曾經很怕雷雨夜。外面電閃雷鳴時，怕到都不敢下樓去找人陪伴自己，只敢抱著玩偶一個人躲在被子里。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有人從被子外溫地抱住在被子里害怕地小小一團的。

等小心翼翼探出頭來，就會被擁進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里，頭頂上傳來帶著低沉溫的一聲嘆息。

“如果連雷雨夜都怕的話，怎麼能為六界最強的神明呢？”

“越是恐懼的東西，就越要將它踩在腳下。知道了嗎，沉音。”

父親寬大的手掌落在的發頂，任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懷里。那是只屬于父親的懷抱，也是年最珍貴的記憶。

可是后來，父親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次數越來越。

最后直接發出命令，以后除了代他掌管六界的黎枳稟報事，其他人誰也不準去見他。

從那之后，就再也沒見過父親了。

那時的沉音從來沒想到過，下一次見到父親，會是在戰斗中。

和最親近的手足戰斗，而的父親來終結這場戰斗，來親手終結的生命。

是神主最寵的小兒啊。

陸笙一直都以為，是做了錯事所以到懲戒。犯下那樣滔天的罪孽，就算是魂飛魄散都不足以贖罪。

父親是對失至極，也是為了給六界一個代，才對手的。

可如果是黎枳說的這樣……

如果從頭到尾只是利用和控，甚至連最后差點當場覆滅的大戰，都是父親早已安排好的一出戲。

那麼，從小到大所承的那些偏，都是什麼？

-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點把這件事告訴我。”

陸笙艱難開口，強烈的痛苦讓幾乎要不過氣來。

“我也是在你已經出事之后，才有了這樣的猜測，然后去找父親對峙的，”

黎枳低低嘆息，“然后父親他，承認了。”

“至于霧眠……”黎枳看了霧藍卷發的年一眼，“還記得我說，霧眠是在你離開之后一百多年開始睡覺的嗎。”

“他就是那時候聽到了我和父親的對話，你的離開已經夠讓他痛苦了，事真相更讓他難以承，所以他用睡覺來逃避。”

“所以霧眠你睡覺是因為這個……”煜司一臉茫然。

他真的以為，霧眠只是不想讓自己吃多了東西才選擇睡覺的。所以他居然后面還因為無聊，準備陪霧眠一起先睡上一百年。

“那，剛才又是為什麼不想把真相告訴我？”陸笙看向黎枳。

黎枳深吸口氣：“一方面，是因為我知道父親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存在。這樣殘忍的真相告訴你，你會很痛苦。”

“另一方面，我擔心你會去找父親對峙。”

“我害怕你會激怒父親，父親他……當年能殺你第一次，他就能殺你第二次。”

“更何況，當年那一擊之后，父親將他放在你上的對至高無上的收回了自。就是說，現在的他比之前更加權威不容他人質疑。”

黎枳神鄭重，“小音，如果再來一次，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像檀淵一樣那麼及時地保護你。”

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多麼殘忍的話。

是啊，要不是檀淵替擋了那一擊，當場魂飛魄散的就是了。

父親留一命，大概是以為不會知道真相，會自己背負罪惡而不會怨恨他。

“……我要去找他。”半晌，陸笙抬起頭來，開口道。

“小音。”黎枳下意識皺起眉來。煜司和霧眠也想要阻攔。

陸笙道：“我不會和他鬧起來的，我只是要去和他做一個易。”

“……易？”霧眠看過來。

陸笙沒開口，只是看向黎枳。

黎枳知道陸笙已經做了決定，所以只是頓了頓，然后道：“好。”

他一直在看著，所以知道，他的小妹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學會了，有了想要保護的人。說不會鬧起來，就代表很冷靜。

陸笙從黎枳的居所出去，在門外聽到全程的泠月下意識躲避起來。

臉上的震驚都還未褪去。

如今再看陸笙，黎枳剛才的話顛覆了以往所有的認知。

難怪……難怪上次去人界的時候，黎枳說，那不是沉音的錯。

黎枳說沉音并非真的冷漠無，當年的事也不是想象的那樣。

以為黎枳只是在為沉音無腦辯解罷了，卻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

陸笙一個人走進電梯里。

之殿高聳云，從外面看，本看不見頂端有多高。

而眾所周知，神主就住在之殿的最頂層，最接近的地方。

電梯只有七個樓層，分別是陸笙他們七個以前的居所。

除了七層樓的按鍵，就只有一個向上［↑］的按鍵。

陸笙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頂層了。

知道，如果父親想要見的話，按下這個鍵，這個鍵會亮起，電梯就會上升，直到在父親的寢殿停下。

而如果父親不想見，就算按了，這個按鍵的燈也不會亮起，電梯也不會的。

他……會見嗎。

陸笙深吸口氣，抬手按下那個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