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樓上的,你是在說空嗎?】
【啊對對對,文風和空很像啊,該不會是空的馬甲吧?】
我眉擰麻花。
空其人我知道,網文界大佬,寫了不膾炙人口的故事,其中幾個改編了影視 IP,捧紅了不影星。
周衍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位空十分神,除了筆名,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信息。
幾年前空突然封筆,最后一本小說《那年風起》也只寫到一半,了網文界最大的坑,坑底無數,罵聲一片。
被人說我的文風和這樣的大佬相似,按理說我應該開心才對。
但,每一個作者都希有自己的風格,而不是像誰。
我刷著評論時而惆悵時而歡喜,周衍的經紀人忽然找上門來。
是來興師問罪的?
經紀人:「你好唐小姐,請問有沒有興趣和周衍炒一波 CP?」
我:「啥?」
經紀人:「你也看到這一波的熱度,熱搜掛了幾天都沒退,我們順勢而為,對你對周衍都是好事。」
我:「對周衍或許是好事,但網友將我黑得無完。」
經紀人:「俗話說黑紅也是紅。」
我:「我好怕被他的狂熱暗殺。」
經紀人:「法治社會,不存在的。」
我:「那炒 CP 對我有什麼好?」
周衍的經紀人拿出一份協議,指著金額一欄:「酬勞你定,五百萬以。」
好家伙,五百萬?
經紀人笑得云淡風輕:「不過你必須為此事保。」
我飛速簽下自己的大名,并在金額欄填上了 499.9999 萬元。
傻子才會拒絕。
05
周衍的工作室發布聲明,稱我是他的未婚妻,暫未結婚。
這便是宣了。
有祝福也有謾罵,但無論哪一種聲音,都給我帶來了流量和熱度。
這流量一起,資源便接踵而至,約稿的,影視化的......我一時間從一個 10086 線 S 號編劇躋了 1086 線 M 號編輯,名利雙收,好不快樂。
為了謝周衍,我兢兢業業地扮演著他的未婚妻,三五不時就去片場探班,左手牽著黃服的拜仁,右手提著老鷹牌保溫壺。
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一騎卷平岡。
別人以為保溫壺里是湯,實際空壺響當當。
嗨,做做樣子嘛。
這是部古裝戲,據空的小說改的,男主周衍,主胡謅謅。
周衍吊著威亞在天上飛來飛去,還要做出耍帥的作,看上去著實有些辛苦。
拜仁:「媽媽,你知道爸爸為什麼接這部又苦又累還不賺錢的戲嗎?」
我:「因為他腦子被門夾了?」
拜仁:「當然不是,這部戲是空寫的。」
我:「你爸爸認識空?」
拜仁重重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被周衍打斷。
「拜仁,又跟媽媽胡說什麼呢?」
周衍個子很高,眉眼如星,廓清晰,古裝扮相特別芝蘭玉樹。
有被帥到。
拜仁:「我跟媽媽解釋爸爸為什麼接這部戲呢。」
胡謅謅不知何時湊過來:「嫂子,又來探班了?」
這聲嫂子著實有些奇怪,但我竟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胡謅謅笑得靦腆:「嫂子,我之前在節目上針對你都是為了效果,打視頻那一出是周老師安排的,嫂子可別往心里去啊。」
我:「嗯,我知道。」
胡謅謅:「嫂子,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幾年前我們見過的,那時候我還個是剛簽約的新人.....」
我在腦子里飛快地搜索了一遍:「抱歉呀,確實不記得。」
胡謅謅并不介意,俯輕輕掐了掐拜仁的臉蛋:「又長高啦小拜仁。」
起道:「收工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一家三口啦,先走嘍。」
周衍似乎對「一家三口」這個說法很是用,沖胡謅謅笑著點頭。
06
回家的路上拜仁在后排睡覺,司機沉默地開車。
周衍看看窗外不知在想什麼,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
我找了個話題:「《胖子和小仙》的故事還沒講完。」
周衍:「哦,我原是想當睡前故事講給你聽的。」
我:「......現在講也可以。」
周衍眉梢一挑:「行。」
書接上回。
小胖子出國留學,小仙直升本校高中部,二人隔了大洋和時差,加之學業繁忙通訊不便,漸漸就斷了聯系。
上高中后,小胖子突然開了竅,智商上線一路開掛,德智全面發展,高分考進常青藤。
而原本偏胖的格,在長期的運堅持下也變得清瘦拔。
沒錯,小胖子逆襲了高富帥。
那時候小胖子時常想,小仙變什麼樣了呢?還是瘦瘦小小易推倒的模樣嗎?見到現在的自己,會不會驚掉下?
可他們二人已失去聯系多年,加之繁重的學業、富的社團活,小胖子也沒有挖空心思去找小仙。
「等大學畢業再回國找吧。」小胖子這樣想。
我:「高中和大學可是一生中最好的時,小胖子就一直想著小仙,沒談麼?」
周衍:「談過,分手后更加確定小仙才是他的摯。」
我:「初結唄,除卻巫山不是云唄。」
周衍點點頭:「是啊。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他沒早點回國。」
「怎麼,小仙覓得良配,嫁作他人妻了?」
小仙沒有嫁人,的人生陷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當年欺負的那幾個太妹,為首的蘇葉。
蘇葉績不好,但頗有些家族背景,花了些錢進了本校的高中部。
好巧不巧,和小仙還在一個班。
冤家路窄。
從前有小胖子在,蘇葉不敢造次,可現在沒人護著,小仙立馬被蘇葉盯上。
從開學第一天起,小仙被蘇葉針對、霸凌,長達三年。
耳碾煙頭都算輕的,蘇葉心不好的時候,會直接拿熨斗往小仙上燙。
上總是帶著傷,舊的還沒結痂新的又被烙上。
哭著跟父親告狀,父親帶著找學校。
霸凌這種丑聞,學校是能遮則遮,更何況蘇家的勢力教導主任心里有數,是他和校長都得罪不起的。
一個是普通家庭的優秀學生,一個是有錢有權的問題。
教導主任只能調節,
一通舌燦蓮花,恩威并施,最后蘇家賠錢,息事寧人。
蘇葉白天寫完檢討,晚上又把小仙堵在教室,變本加厲地欺負。
不僅如此,蘇葉還找了社會上的小混混去搞小仙的爸爸。
怎麼個搞法呢,當然不是霸凌。
小仙的父親經營一家小小的餐館。
這群小混混染著黃,戴著大金鏈子,上紋著張牙舞爪的圖案,三五個往店門口一坐,煙打牌,一坐就是一整天。
誰還肯來吃飯?
小仙的媽媽死得早,爸爸是個老實人,勤勤懇懇地經營著這家餐館,又當爹又當媽把小仙拉扯大。
這是他們父兩人安立命的本錢。
我聽到這里,不知為何嚨一,十分難。
我:「小仙的爸爸沒報警嗎?」
周衍:「報了,那些混混的做法雖然很混賬,但沒打架沒鬧事,警察只能批評教育。警察前腳一走,那些混混又繼續坐在餐館門口喝酒打牌。」
我:「......」
我:「斷人生計,這是多大仇啊。」
這些混混幾乎天天來,持續了將近一個月,餐館的生意一落千丈。
俗話說兔子被急了也會咬人。
那是個周末,小仙到店里幫忙,跟這群混混吵了起來。
其中一個混混見小仙長得好看,便口出污言穢語,對手腳。
積已久的怨氣,加上護心切,小仙的爸爸提著刀沖了出來。
可雙拳難敵四掌,一個中年男人如何干得過五六個氣方剛的青年?
周衍說到這里,似是說不下去了。
我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然后呢?」
「死了。」
周衍咽了口唾沫,結上下翻滾:「爸爸被扎破臟,死了。
「那幾個混混因為不滿十六歲,從輕罰,只判了 10 年。
「而蘇葉作為始作俑者,因為沒有參與斗毆,仗著家里的權勢,將此事撇得干干凈凈。」
我:「......」
我想起來了。
周衍講的故事不是別人,是我。
我是小仙,他是小胖子。
我也終于明白周衍那句「我既希你記得,又希你忘記」。
他怕我承不了,再次抑郁。
07
爸爸死后蘇葉對我的霸凌有所收斂,但并未停止。
不過是把燙我的工從熨斗換了卷發棒。
我了孤兒。
我見識過蘇家的勢力,我知道自己無力反抗。
我只能將頭埋進沙里,能躲就躲,躲不過就咬牙承。
高中畢業就好了吧?離開這里就好了吧?離開這里,到一個沒有蘇葉的地方。
爸爸生前最大的愿就是看到我上大學。
我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離開這里。
于是我一聲不吭,用雙手護著頭,任由蘇葉和的擁躉欺負。
有時候見我不哭不鬧,覺得沒意思,就早早收手。
更多的時候卻是變本加厲,直到我哭出來為止。
那時候我總是想起周衍。
想起當年他那聲「放開」。
可周衍現在在哪里呢。
為什麼沒有張衍,王衍,李衍呢。
我找不到答案。
08
我高考的分數很高。
從前周衍問過我的夢想是什麼。
「飛行員,我想當飛行員。」
我的分數綽綽有余,可因為上太多疤痕,無法報考航空大學。
我與夢想失之臂。
值得慶幸的是,我補錄進了北大。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去給爸媽上墳。
那是爸爸去世以來,我第一次笑。
笑著笑著又開始嚎啕大哭。
我又想起了周衍,我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卻沒了聯系方式。
大一的學費是親戚和老師同學湊的。
諷刺的是蘇葉的爸爸捐了 1 萬。
1 萬對那時的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我沒要。
遲來的懺悔和補償,我不需要。
在北大那幾年,我除了學習就是打工,機緣巧合下接到了網絡小說。
那時候我不知道賺不賺錢,但我需要一個緒出口。
于是我把那些淋淋的故事付諸筆下,講給別人聽。
沒想到收獲了大批大批的。
我給自己取的筆名空,因為一無所有,兩手空空。
們以為我是個男孩子,他們我空。
這些可的讀者,讓我重新燃
起對生活的熱。
我靠著稿費收順利讀完大學,進了一家報社當編輯。
仿佛一切都在變好。
我甚至嘗試著打開心扉,去接合適的男孩子。
也遇到過兩三個還不錯的,一開始一切都好,他們對我很熱,極盡甜言語。
可當我將挽起袖子出手上的傷疤,他們便沒了音訊。
呵,只是看個手臂就不了了嗎?
男人啊,果然不靠譜。
我打消了的心思,開始專心搞事業。
就在這時候,周衍回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我平靜的生活再次掀起波瀾。
09
我離開家鄉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和老師同學也很聯系。
所以當周衍出現在報社樓下的時候,我很錯愕。
一是錯愕他時隔多年竟然還能找到我。
二是錯愕他的變化。
從前的小胖子,如今的大帥哥。
那時候周衍還是個新手藝人,還不出名,可如今的他實在太耀眼了,不過是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就引得無數路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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