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走后，閆懷文將本子耐心平。

執筆落墨的瞬間，他想到許多。

千般思緒最終化作清晰的兩行小字：

弟天佑、子向恒落籍關州次年應三試，皆過。

吾弟天佑名列榜首，喜甚！

閆懷文端詳半晌，眸中的笑意點點灑落。

他未再添筆，待墨跡干，輕輕將本子合上，歸于原位。

……

閆老二剛進村，站在箭樓上的人就看到他了。

大呼小：“閆老二回來啦！村長，閆老二回來啦！”

羅村長立起眼睛：“瞎喊啥，閆二秀才，都囑咐你們多遍了，咋還記不住！”

“對對，是閆二秀才！”箭樓上的人興揮手：“閆二秀才！”他鼓起力氣朝閆老二喊道：“你真考中秀才啦？和你哥一樣也秀才公啦？行啊你閆老……不，閆二秀才！”

“閆老二回來啦？在哪呢我瞧瞧……”

“是閆二秀才，可不能喊錯，他哥是閆大秀才，他是閆二秀才，閆老二他大侄子是閆小秀才……呸呸，是閆二秀才他大侄子……”

“閆二……那啥……秀才，是不是回村張羅辦席來啦？咱們正說這事呢，想著晚些時候去城里尋你商議商議，好家伙，你一家就三個秀才，還有梁秀才，咱小安村這下有四個秀才了，四個啊！可得好好熱鬧熱鬧，還應該辦流水席，辦個三天，你們一人一天，正正好。”

“外頭冷的要死，還流水席，咋個辦法。要我說，就該去城里辦，上回閆家鋪子開張咱去吃那個酒樓就好，讓我家老大去定下來。”胡大爺中氣十足：“定他個三天，這錢咱村里出，就該咱村里出，以后有娃子出息咱就這麼辦！那炮仗也不知道貴不貴，咱掃聽掃聽，能一路放到城里最好，要是不行……就走一段放幾個響，高低得讓人都知道，咱小安村這次中了三個秀才，三個！閆二還是頭名，啊哈哈哈哈哈！哎，可是漲了臉了，老頭子以后走到哪，那臉上都滋滋的，油（有）！”

幾個老頭嘶嘶哈哈的站在一起沒口子的夸，聽著閆老二回來信的人越聚越多。

一行人剛走到村中心的大石頭，閆老二就被村里人從車上拽了下來。

村里人實在太熱了！

熱到閆老二都沒機會說他帶了貴客回村……

英王挑開車簾，就看到閆懷安被在人群中，哄哄的，每個人都張著，每個人都在說話。

閆懷安只有一張，真不夠用，不得不加上雙手。

住了這頭，起了那頭。

答上了這邊，又得回應那邊。

終于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的馬車了。

“閆二，你這是請了廚子回來張羅席面啊？從永寧城請的大廚？”不知是哪個有才的問出這麼一句。

圍著閆老二的村人們徹底歪樓了。

“永寧城請的大廚？嘖嘖！還得是閆老二啊，想的就是周到，可不是麼，咱一村人都去城里吃席不留人看家咋能放心，給大廚請回來不就得了！”

“那還是村里辦席？別在外頭吃吧，凍，就宋大爺說那個，閆家附近的幾家擺擺就中。”

“和邊上軍營打個商量唄，借咱用用能咋地，他們也不是正經邊軍，不是民團麼，小二都說了，那就是咱虎踞人的團，虎踞人的兵，他們那冰罩子，還是用咱們村里的模子凍冰砌起來的呢，算有咱一份吧？你們要是不敢去，我去問。”

“你去能好使？該讓小二去，對了，小二咋沒回來？閆二，你家小二呢？”

“小二去虎踞了。”閆老二終于又逮著機會說話了。

“我說咱大家伙，聽我說幾句哈，秀才席咱肯定辦，不往城里去，就在咱村里，省得大家伙大冷天的來回折騰，那啥，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不是我請來的廚……”

英王不知啥時候走了過來，笑瞇瞇的接過話來：“我就是閆二秀才請來的大廚，天香樓，你們聽過沒有？”

小安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搖頭后，全都去看閆老二，等著他給說說這天香樓是個啥樣的酒樓。

“這天香樓啊！是永寧城頂頂有面的酒樓，一般的買賣人家不做，客人上門他們還得挑一挑，覺得哪哪都合適了才點頭，尋常人本不曉得有這麼一家，更別說吃了。”還得是王公公，圓話張就來。

閆老二張著，頭的話一下就拐了彎：“對！這就是我請來的大廚，姓……”

英王：“鄙姓時。”

“天香樓的時大廚！”閆老二臉上掛著笑，角控制不住了兩下。

“石大廚！”

幾位村老滿眼放，將礙事的閆老二拉開。

“快請快請，您這做菜都有啥講究？石大廚您放心，有啥您盡管提，咱們一定盡力給辦到。”羅村長保證道。

“這都是您的學徒吧？嚯！瞧著氣神就不一般。”宋老頭熱的招呼道：“快快，都進屋里歇歇。”

他不說，這幾人也得跟上。

王爺便裝出行，邊只帶了他們這幾個，需得寸步不離。

……

英王，不，石大廚上了箭塔，興致很高的往下。

手指著各，村老們就耐心的給講。

下頭就是閆家，對，他家種了蘑孤。

山里頭現在能揀些凍死的野，也不知石大廚你能不能相得中。

河里頭有魚，要是用得上咱們就去撈，全要活的都中，咱們可以想法子用水養著。

那些熘達的牛羊？是咱村的，趁現在日頭還行，拉出來走走。

殺幾頭？這……

村老們咬咬牙，彼此看了看。

毫不含湖的應下。

中！

用幾頭咱宰幾頭。

那邊是啥地方？

是咱虎踞的民團。

地方夠大，咱借來辦席正好。

冰罩子不冷，里頭放幾個火爐燒著就暖和，沒事，咱村柴炭石大廚你可勁使，隨便使，您那啥香樓來著要是不夠用吱一聲，咱給送去……

閆老二哭笑不得。

這英王，還投角，很是認真的和羅村長他們討價還價，什麼多葷多素，幾個碟子幾個碗，擺桌子上菜用多人，砌多個灶眼……

閆老二眼睛都要眨瞎了，給幾個老頭遞了無數眼風，愣是沒一個看懂的。

反而對這“石大廚”更熱了。

就……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