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比方才尖銳百倍的刺骨疼痛席卷而來,我沒忍住尖出聲,下意識想運轉靈力抵抗。
然而金丹之上,忽然有細細的白閃出,接著散出一點的靈力又被強行攏了回去。
我蜷著沉湖底,神魂幾乎被疼痛折磨得潰散。
那個瞬間,我忽然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那三人卻都表現得極盡曖昧?
因為他們在我的金丹上做了手腳!
牙齒死死咬著,我抖著去懷里那串流珠,然而指尖卻到了一塊冰涼又堅的東西。
神思稍微回籠,我想起來,這是方才下來之前,川給我的那塊玉符。
賭一把吧。
我終究沒有拿出流珠,而是一把碎了玉符。
一息間,紅的妖異男人便出現在我畔。
他的擺漂在冰冷的水波間,一雙眼明澈又亮,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如今的狼狽模樣。
臉慘白,發凌,渾都是細小的、還在流的傷口。
周湖水涌,我們就在這樣仄又洶涌的靜默中對視片刻。
川輕輕嘆了口氣,收起面上一貫的漫不經心,過來抱住我,向我寸寸斷裂的經脈中輸了一點細微的靈氣。
「你就真的一點點疼都忍不了。」他的聲音隔著水波過來,霧蒙蒙的,像是嘆息。
我咬著牙出一個慘淡的微笑:「不僅疼痛,我連委屈和欺瞞也是不了一點的。」
「你和的確不太像。」
「蘇若華嗎?」
我自然不像,是我理想中的自己,強大、麗、百折不撓。
而我,氣、平凡、懦弱輕棄。
川垂了眼,不再看我,也沒有應聲,只是將我圈在懷里,低聲道:
「我會用靈力協助,梳理和重接你碎裂的經脈,你放松,不要抵徹骨冰泉湖的力量。」
湖水幽暗,萬籟俱寂中,唯有他的聲音響起,像是難能可貴的唯一浮木。
原文里,正是在這樣特殊的境下,蘇若華和川之間產生了曖昧的愫。
如果不是后面因為另一個副本被迫分離,這點愫便會越催越盛,以至燎原之勢。
例如……此刻的我。
我闔上眼睛,任由自己在疼痛中漸漸麻木,唯有經脈中時不時流淌過的一縷溫潤,提醒著我。
川一直在這里,他一直陪著我。
9
鍛淬骨整整持續了二十七日,待結束后,我的修為如過往的蘇若華一般突破至元嬰后期,卻也在疼痛與生死間游走了十數個來回。
從湖中出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流淵算賬。
可惜他袖口一拂就將我掀翻在地,居高臨下地著我,淡漠道:
「我是為了你好。周容,別忘了,你是我天玄門弟子,靈界興盛、眾生命在你一人上,不可矯。」
矯?他將自己的卑劣行徑一筆帶過,反過來指責我矯。
我的理智頃刻間被怒火燒了個干凈,然而只是抬了抬手,丹田便傳來一陣劇痛。
是流淵。
縱然我已經突破至元嬰,在他面前依舊不堪一擊,甚至一手指,就可以催我元嬰上的錮。
景淮原本站在一旁,此刻皺了皺眉,制止道:「流淵,夠了。」
流淵冷淡地看向他:「心疼?倘若此刻在這里的是若華,絕不會如一般。」
提起蘇若華,景淮神微微一變,卻也沒理會流淵,只是自顧自走過來,將我扶起:「師姐,你沒事吧?」
他面對我時,總是繃直了脖頸,落在我臉上的目帶有某種示弱的意味。
作為創造他的作者,我當然無比清楚。
原文里他每每面對蘇若華,都是這樣一副乖巧又脆弱的模樣,就是為了勾起的憐之。
可我到底不是蘇若華,便扶著他的手,著流淵冷笑:
「師尊既然要我拯救靈界眾生,又為何要在我丹田之中設下這般錮?今日不說個明白,我再也不會修煉,就擺爛,靈界跟我一起完蛋吧。」
流淵神冷極,正要開口,我后倏然傳來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流淵,你敢傷我容容?!」
回頭去,又是川。
他飛過來,執一柄兩寸寬的細長紅長劍,劍尖遙遙指向流淵。
這是幻神劍,他的本命法寶。
方才從徹骨冰泉湖出來后,他與我先行分別,說要去對面湖畔取一樣東西,原來是拿他的本命法寶去了。
兩人靜對片刻,流
淵冷冽的嗓音傳來:「魔尊要阻攔我管教我天玄門弟子嗎?」
川冷笑一聲:
「周容只是你天玄門弟子,并非賣給了天玄門,怎麼,你全門派上下還都要求著,你現在又在這里擺什麼師尊的架子!」
他話說得毫不客氣,說完便將幻神劍一收,反手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容容,我們走。」
我上水痕未干,渾淋淋的,連同手臂也是一片冰冷。
可同他相的那一皮,卻漸漸火燙起來。
我抬步與川同行,側卻傳來景淮的聲音,帶著一細微的抖:「師姐。」
深吸一口氣,我回頭他:
「景淮,我并非蘇若華,也不會吃這套。蘇若華已經同的道飛升至仙界,對你,從來只有同憐憫、姐弟之,沒有半點風月之,你不必如此。」
這話說得景淮臉微微發白,瞳幽深。
他著我,眼底掠過一無措的兇狠,低了嗓音道:「你胡說!」
「其實你心里很清楚,正是因為蘇若華并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才只能靠著賣可憐在面前占得一席之地。」
作為作者,我自然知道最這幾個人心窩子的話該怎麼說。
這句話說完,我收回目,默默與川一同離去。
飛舟飛至魔界邊緣時,川忽然出聲:「他們一直跟在后面。」
我知道他說的是流淵和景淮:「不用管,由他們去吧。」
細細纏繞在元嬰上的靈力錮仍無半點松的跡象,縱然川已經允諾,找到一金靈石礦脈,便可嘗試著幫我解,還能順帶著提升修為,我卻仍舊開心不起來。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金靈石礦脈只在靈界南——」
川話音未落,神忽然一凜,眼神變得森寒無比。
下一秒,我還沒反應過來,下乘坐的飛舟便被擊了個碎,接著黑氣麻麻纏繞而上。
川縱躍過來,攬著我的腰落在一旁。
「!位面魘鬼!」
一百年前侵靈界,以至于發了位面之戰的,就是此。
他們形狀不定,通烏黑,一息間便可散作霧氣,又可瞬間合攏,被籠罩的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會被霧氣吞沒,化作烏黑的一部分。
親眼所見此,我骨悚然,下意識想催靈力,卻想起了丹田中錮。
流淵這孫子!
我將手進懷里,正要握住流珠,畔川聲音響起:「容容,在一邊躲好。」
說話間,越來越多的漆黑霧氣涌上,而后面的景淮和流淵也追了上來,三人皆是一臉凝重。
我自知事態嚴重,趕乖乖躲在了一邊,眼睜睜看著他們與魘鬼纏斗起來。
這三個男配,在原文里就是修仙界頂尖的存在,如今數百年過去,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然而他們三個人加在一起,也不過與那堆魘鬼戰了個平手。
我終于知道,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有多可怕,怪不得靈界四瘡痍,許多原本的靈秀之地,都呈現出枯敗的模樣。
只是……魘鬼不是在一百年前位面結界修復后就該消失了嗎?這些又是從哪里來的?
我心中約覺得不安,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怔怔然間,忽然聽到了川的聲音:「容容!」
那聲音好似響在我耳畔,又似乎在天邊。
我猛然回神,才發覺側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出現了一團濃黑的霧氣。
那黑如宇宙黑般,有種未知的巨大恐懼,而我甚至來不及后退,就被它猛地吞了進去。
死亡的恐懼連同刻骨冰冷一同涌上來,我張了張,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手腕忽然被一悉的溫熱力道抓住。
川不知如何,竟飛過來,替我擋下了那團黑霧的致命一擊。
我眼睜睜看著他口的被消融掉一大片,而那團黑霧只停滯了一瞬,又不屈不撓地涌了過來。
在它重新將我們吞裹之前,川蒼白著臉劃開空間,帶著我一同跳了進去。
10
我們被傳送到了一片小鎮外的山脈。
從空間裂中出來后,川握著我的手無力地松開,向地面跪倒而去——
我連忙扶住他,急聲問:「你怎麼樣了?」
按理來說,像他這個實力的修士,又是魔修,別說傷口,就是斷肢殘,也能飛速修復回來。
可他前缺失的那塊上,仍有縷縷的黑霧氣繚繞,似乎正是這霧氣,阻礙了新鮮的生長。
我又驚又懼:「這就是位面魘鬼嗎?」
「是。」川了重傷,聲音也比之前微弱許多,「魘鬼沒有形狀,更沒有生命,他們只會吞噬一切生命,化作無生命的自己的一部分。」
這已經不是我原文里寫
過的東西了,我對魘鬼僅有的一點了解,還是在天玄門的藏書閣中,找到了一本介紹一百年前位面之戰的科普藏書中提到的。
修士有有,會傷,會痛,這卻是一群沒有生命的東西,怪不得靈界強大的修士那麼多,還能被摧殘現在這樣。
我著川前的黑霧:「那你的傷口該怎麼辦?」
「容容是在擔心我嗎?」他著我,笑得眉眼彎彎,雖然面蒼白,一雙眼卻艷若桃李,「我真是。」
「這種時候了還他媽跟我調!」
我急得了口,出手去,想試探一下那些黑霧,卻被川躲開:
「別,你如今錮未解,我又著傷,倘若這東西真纏上你了,我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了。」
他神終于嚴肅起來:
「這只是魘鬼的一小部分,用靈力消解掉便沒事了,只是可能需要小半日時間。」
「這段時間,還需要容容幫我護法了。」
川拿出一柄匕首型的法寶,遞到我手里:
「你靈力被鎖,倘若真遇到危險,便用這個吧。這法寶能用神魂之力催,至能抵片刻,撐到我醒來便好。」
他頓了頓,咬牙罵道:「流淵這狗東西!」
對這句話,我深以為然。
然而有句話含在邊,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吐出來——
「我丹田中的錮,當真只是流淵一人的手筆嗎?那日我們一同在房間醒來,你竟對流淵對我下錮一事毫不知嗎?」
我不敢細想,也不能細想。
川閉眼打坐,我將那匕首收起來,從懷中出流珠,細細研究起來。
這是我在原文中留下的最大伏筆,原本是想留在仙界篇寫的,然而坑還沒填完就穿了過來。
在《仙途》的世界觀設定中,萬皆在五行之,皆有五行屬。
唯有流珠跳出五行之外,沒有屬,卻在徹骨冰泉湖下埋藏了太久,擁有龐大到驚人的能力,以至于能在催時短暫地將周圍一切五行力量切斷一瞬。
但倘若是真正的生死之際,一瞬也足夠扭轉局勢了。
我有心想用神魂力量催流珠,試驗一下,又怕川發現,打擾到他療傷,糾結片刻,還是暫時將它收了起來。
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川的傷口終于痊愈。
我們在小鎮找了家客棧住下,這是屬于凡人的地界,但也有不修士,在凡人面前擺出一副傲然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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