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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 第 29 節 月兒明

知乎爽文看多后,我纏著我媽問:「咱家其實超有錢對不對?你說實話。」

我媽煩不勝煩,扔給我一把鑰匙。

「玫瑰莊園七號,去吧。」

原來我們家真的有別墅!還是莊園!!

我狂喜,拿著鑰匙打車去本市房價最高的別墅區,找到我媽說的地址,對著門鎖一陣搗鼓。

結果打不開。

抬起頭,一個高挑清俊的年站在我面前,面無表地舉起手機:

「撬鎖的證據我已經錄下來了,是你自己去自首,還是我報警送你一程?」

1

我認識他。

和我同屆的高中校草江川。

次次考試排第一,照片被在年級榮榜上,就再也沒摘下來過。

天才學霸年,小學時連跳兩級,被我們高中錄取時剛滿十四歲。

高二結束的時候,他也才十六歲。

高已經超過一米八,以至于在籃球場上奔跑時,我們這群老姐姐就在人堆里指指點點。

「好白,怎麼曬不黑的?」

汗了!」

「啊啊啊是不是有腹,好想近距離觀賞!」

最后一句是我喊的。

分貝不小心過高,被江川聽到,他服的作一頓,然后把下擺又往下拽了拽。

看那樣子,恨不得像干部下鄉秧一樣扎進腰里去。

好矜持,好喜歡。

但我沒想到,這小孩不但人帥,家里也這麼有錢,居然住玫瑰莊園。

「江川同學。」

我默默回手,「其實這是個誤會,我走錯了,還以為這是我家。」

他輕輕挑起角:「是嗎?姐姐住哪一戶?」

「呃……」

江川眼神驟然一冷:「我認識你,上次在籃球場邊大喊大的那個,現在跟到我家來想干什麼?」

「這真的是一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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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姐姐這話,還是留著跟警察解釋吧。」

沒等我想好借口,警笛聲就響了起來。

我和江川就這樣一起進了局子。

當然,因為是未年人,聽完我的解釋,警察只是批評教育一頓,讓我好好學習不要幻想天上掉餡餅,就給我放走了。

我站在警局門口,著那把鑰匙,看著面前的江川。

他低頭看著我,角微勾,眼神嘲弄:「沒有下次了。」

「我最討厭你這種滿腦子廢料的生。」

說完這句話,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坐車離開。

帥一小孩。

可惜長了張

我掃了輛共單車騎回家,發現我媽晚飯都吃過了。

「哦,那鑰匙啊,我們單位大門新配的。」

「地址?我編的呀。」

聽說了我今晚的經歷,指著鍋里剩下的南瓜粥嘲笑我,

「這你也信?咱家要真有錢,晚飯能吃這麼寒磣啊?」

我的富婆夢就這麼破碎了。

2

我從小就是那種特別離經叛道的小孩。

別人不讓我干什麼,我偏要干。

比如兒園老師說欄桿不能鉆,放學后我就一頭扎了進去,最后還是打 119 把我救出來的。

比如我媽說我烤的流心蛋糕沒不能吃,我一個人吃完一整個,然后去醫院掛了三天水。

現在江川說他最討厭我。

我立刻斗志昂揚,非得讓這小孩喜歡上我不可。

3

暑假還剩半個月的時候,學校通知我們提前返校補課。

結果我在學校門口,又遇見了江川。

我們學校那件丑到的紅白校服 T 恤,穿在他上竟然很好看。

我只不過多看了十幾秒,他就冷颼颼地瞪我:「姐姐還沒死心呢?」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要什麼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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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說,「畢竟我滿腦子都是廢料。」

江川抿了抿,大概是沒見過我這麼破罐子破摔的,一時半會兒接不上話。

補課開始前,學校重新排了班次,江川和我作為第一名和吊車尾,同時進了實驗班。

老師按頭尾兩兩排座,我和江川就這麼,變了同桌。

他是那種有天賦還很刻苦的人,雖然格冷了點,但在老師面前還禮貌。

加上年紀小,我們班頭老李恨不得拿他當親兒子疼。

數學課上,老李出了道軸難題,讓江川上黑板去解。

他捉著筆認真在上面寫步驟,我在下面埋頭咔咔啃煎餅果子。

結果因為果子炸得太脆,安靜中發出一聲脆響。

我頂著糊了一的醬料站起,和講臺上的江川目相對。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眼中有嫌棄

緒一閃而過。

老李氣得聲音都哆嗦:「路子衿,這是在上課!」

「對不起老師,我。」

我誠實地攤開手,把最后一口也塞進里,「吃完了,我保證接下來好好聽課。」

下課后老李把我拎進辦公室繼續訓:

「這都什麼時候了路子衿?高三了!你心里到底有沒有一點高考的想法,你還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麼進的實驗班嗎?」

我不太確定地眨眨眼睛:「為了……江川?」

老李的表頓時變了,變得十分驚恐。

那模樣,覺我是一頭帶著獠牙的大野豬,正要去拱他家地里最鮮的那顆白菜。

「嘿嘿,老師,開玩笑的。」

他明顯舒了口氣,又忍不住罵罵咧咧:「路子衿,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氣死。」

回到教室后,江川還在埋頭寫題。

我繼續找話題和他聊天:「江川你知道嗎,但凡我上學期期末考一分,我就進不了這個班,咱倆就坐不了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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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筆尖一頓,抬起頭來:「是嗎?」

「是啊。」

「那我真是太不幸了。」

我就當沒聽見,繼續笑瞇瞇地說:

「我要是多考兩分,就不是第六十名,咱們也坐不同桌。」

「所以,我考的不多不,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命中注定的那種緣分。」

一連三句,小孩忍不住了。

他板著臉,放下手里的筆,轉頭看著我:「路子衿,我不會早的。」

「就算要早,也不會是和你。」

我繼續笑:「哦,那你想和誰早,展開說說。」

「和誰都行,除了你。」

笑不了。

媽的,這小孩說話好狠。

我跟留在普通班的閨小胡說起這事,說:

「放棄吧寶兒,你那天都跑去玫瑰莊園撬他家門鎖了,在他眼里估計你就是個老變態。」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他家住那兒。」

「我也發誓,他不會信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我找江川搭話的時候,他忽然掏出一副銀手鐲把我給銬了,然后扭送警局。

警察大贊他為民除害,捉了我這個變態,還送了他一面「以試法,英勇無畏」的錦旗。

最后隔著鐵窗,我媽含淚沖我揮手:「路路,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啊!」

然后我就醒了,也決定放棄了。

后面半個月我沒再有事沒事找江川說過話,他可能也樂得清凈,甚至偶爾主開開金口,和我閑聊兩句。

結果那天下午自習,他出座位的時候被我的凳子絆住,整個人往前摔,撲在了我后。

江川整個人完全在我后背上,只隔著兩層薄薄的 T 恤料,秋熱未散,他一時僵住。

顯然,他也很張。

等反應過來,我緩慢地低下頭,看向他慌中扶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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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川猛地收回手,直起,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耳朵紅得厲害,眼神也在閃爍。

他抿著道歉:「對不起。」

我抓住機會,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慢悠悠地冷笑一聲:「喲,江川同學。」

「現在,誰是變態啊?」

4

江川又道了一遍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上次也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了嗎?」

「我現在信了。」

「那你……」

我正要繼續找茬,老李抱著一摞數學卷子進教室了。

老李把卷子放在講臺上,瞪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說:

「自習課,大家安靜點,不要打擾其他同學學習。下面公布一下第一次月考排名。」

不出意料,江川還是第一。

但我的名次前進了十幾名。

上臺領卷子前,我轉頭跟江川說:「開心的吧?終于能擺我了。」

他抿了下,沒應聲。

接過試卷的時候,老李看我的眼神著那麼一、怨念和鼓勵。

織,總之很復雜。

據本次排名,晚自習前我會重新調整座位。」

老李說著,忽然從門口拽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

「這是紀長風,從今天起就是我們實驗班的同學了。」

我驀然瞪大了眼睛。

紀長風拎著書包,歪著腦袋遙遙沖我笑了笑,然后跟老李說:「老師,我能和路子衿坐同桌嗎?」

「你們認識?」

「我們是初中同學。」

他還說得委婉。

我和紀長風,堪稱過命的

初中一起打架,一起翻墻出去上網,被老師逮回來

寫檢查,他再用三頓肯德基雇我代寫。

后來因為他績太差,中考后進了普通高中,我們倆就此分別,只偶爾假期聯系。

想不到高三了還能在實驗班重聚。

不知道是出于為新同學考慮,還是真怕我拱了他家白菜,老李同意了紀長風的請求。

我問他:「你是怎麼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了把我茸茸的短發,嘿嘿直笑:

「我爸找人給了個機會,讓我參加了你們學校的考試,我分數夠了,就進來了。」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片刻后,紀長風看著我,滿臉疑:「怎麼了?」

「初二暑假我們去書店到那幾個混混,打起來后賠了書店多錢?」

「五百七啊,還是打了折的,最后拎著一堆折頁的兒畫冊回家了,怎麼了?」

紀長風更茫然了,我卻舒了口氣:「沒事了。」

我們學校的考試題一向都出得很難,紀長風突然這麼厲害,我高考爽文看多了,還以為他也被人穿了。

還好還好。

是本人。

我正要詳細問他這兩年績怎麼提升的,后背忽然被人了一下。

回頭看去,江川神冷淡地吐出一個字:「吵。」

「那我們小聲點?」

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氣:「晚自習,不要說話。」

行吧。

我閉上,開始和紀長風狂傳紙條。

他給我寫:

「我爸花高價請來的博士給我輔導學習,整整兩年惡補基礎知識,外加做提升題,我都沒怎麼過手機,這才能考進實驗班,和你一起。」

我沒想到紀長風也能這麼努力。

實際上,他家境富裕得不是一星半點,就算一輩子做個紙醉金迷的紈绔子弟,家里的錢也花不完。

正因如此,他以前當慣了學渣,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初中時,要不是我偶爾拎著后脖領他寫兩套卷子,估計紀長風考普高都困難。

課間休息時我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看小說,紀長風出去了一趟又回來,遞給我一支甜筒,又舉著他的和我了一下。

「慶祝我們再會。」

他咬了一口冰淇淋,然后湊到我近前,低聲說:「咱們后桌那個江川,好像不太好相。」

「啊?」

「我在小賣部撞見他了,懷著友好的心態打了個招呼,結果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轉頭就走。」

他皺了皺眉,「我剛轉過來,他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沒意見。」

抬眼去,江川站在過道,微微垂眼著我們:「不喜歡聒噪的人而已。」

我瞇了瞇眼睛,忽然笑了:「對你沒意見,是對我——聽見沒,人指桑罵槐呢。」

5

我知道江川這小孩討厭我,但不知道他竟然討厭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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