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郡主一走,院裏就剩下沈嫻一個。蘇折靠在門邊,一直看著。
往前走了幾步,有些沒話找話地隨口問:「郡主與你說了什麼?」
蘇折道:「說了點今日帶阿羨逛街的事。」
沈嫻走到一步臺階前,停住。他屋子裏的和地溢了出來,照亮了的臉。可蘇折逆著,神或深或淺,沒有細看。
蘇折側往門框邊讓了讓,挑眉道:「進來喝杯茶麼。」
他應該是才沐浴完畢不久,換了,上泛著略潤的清淺氣息。
沈嫻抿了抿,心跳突然了幾下。進他屋子讓有種進虎狼窩的錯覺,還沒有這麼大意。
遂沈嫻道:「不了,我很快就走。」
「你怕啊?」蘇折疏懶地往門框邊倚了倚,「以前你主招惹我的時候,怎不見你這樣怕,現在卻連我房門都不敢進半步,怕我吃了你?」
沈嫻氣悶道:「我怕甚,只是進進出出的,浪費時間。」也不跟蘇折廢話了,抬手拿著白玉簪遞給他,「白天在首飾鋪的時候,你莫不是別錯了簪子。還你。」
蘇折淡淡看了一眼那白玉簪,道:「沒別錯,是這支。」
沈嫻道:「你不妨把它送給你那瑞王妃,落在一個外人手裏,不清不楚的。」
蘇折看了半晌,沈嫻著的手都有些酸了,也不見他要接的樣子。他道:「你站這麼遠,我夠不著。」
沈嫻道:「你一下手,就能夠得著。」
蘇折道:「我不。想讓我接,你便上前幾步來,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麼。」
先前小的跟說要有誠意,現在大的又跟提誠意!
一人站在臺階下,一人站在屋門前,兩相僵持了片刻。
最後沈嫻決定忍了,踩著臺階一步步走上前,站在蘇折的屋檐下,再把白玉簪遞給他,道:「現在我算是很有誠意了吧。」
「你就這麼不想要我送你的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捉住了的手腕,另一隻手從手裏拿走了白玉簪。
沈嫻看著手裏變得空空的,接著發間一。冷不防抬頭,撞進蘇折看下來的眼眸里。
蘇折接了遞來的簪子,可轉眼又別在了的髮髻上。
他依稀往發簪上過,潔白的手指順著往下捋了捋沈嫻的鬢髮,淡淡笑了一下,卻不容置喙道:「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可惜還不能由你自己置。現在我贈給你了,你便得把它留好,來日若是在你手上不見了,我是要找你算賬的。」
沈嫻瞠著眼,看著蘇折緩緩俯下頭朝靠近。那時他眼裏仿若有星辰在閃爍,將溺進他沉邃的蒼穹里。
有些找不著北。
就在蘇折將將要上的時,手抵住了他的膛。
又拒絕他。第二次。
蘇折晦暗地盯著沈嫻的,幾乎就快要忍不住,想把進懷裏狠狠吻。
蘇折語聲纏綿,與道:「不喜歡我吻你?可去年到你的時,給我的覺很好,到現在我還念念不忘。」
呼吸瞬時凌,沈嫻深深淺淺地呼吸著,指腹上敏地挲著他襟上的暗紋。
沈嫻下意識地想逃。
不想面對蘇折。
沈嫻往後退了兩步,轉就走,裏道:「去年去年,你總是在說去年。可是已經過去一年了,還能回去麼。」
蘇折捉住的手,低低道:「到我房裏坐坐。」
「我不要。」沈嫻聲音里都有些抖,卻是倔強而堅決道。知道自己對蘇折沒有招架力,再遲片刻,定然全面潰敗了。
不想在他面前敗得那麼難看。
他挑了挑尾音,「為什麼不要?」
沈嫻道:「你不是已經有人了麼,與我在這裏糾纏不清,算什麼意思。放開我。」
蘇折道:「那你怎麼不問問,姓甚名誰,和去年是不是同一個人,長什麼模樣,如何。」
「我不想知道。」
要逃,蘇折便強地把拉到面前來,道:「原以為我已經很失控,卻發現你比我還失控。三句話總是會提及我的王妃,你既這麼在意你就說出來,你想知道什麼你就問。我定然會為你答疑解。」
沈嫻匆匆道:「我本沒興趣。」
蘇折仍是不放手。
紅了眼瞪他,道:「你要我和你討論你的王妃,討論的,討論的長相,討論和你的夫妻關係,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用力地掙開,不惜弄傷自己的手腕。蘇折驀地一松,看著跌跌撞撞往後退,然後落荒而逃。
蘇折看著自己的手,手心裏還殘留著的餘溫。他覺好像打開了一個錯誤的開始,往後每每談到這個話題,左右都會是錯誤的,是不合時宜的。
第二日沈嫻攜蘇羨去向北夏皇辭行。北夏皇千百個不願意,這才來一天,怎麼第二天就要走了啊?況且他還沒時間和機會跟孫子拉近和關係呢。
遂北夏皇哄蘇羨道:「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呢,是不是青海城裏不好玩啊?要不再去青海城背後的山坡草原遊玩一番?那裏草原綿延千里,風無限,與大楚可不一樣。」
蘇羨道:「我倒是想去看看,可我娘要走,我也沒辦法。」
北夏皇沉目看了看沈嫻,沉了一陣,十分不願,卻還是出聲挽留道:「楚君可在這多留幾日。」
沈嫻挑挑眉,道:「能聽北夏皇親口挽留朕,倒是破天荒。北夏皇應該是希朕永遠不來這北夏的。」低眼與蘇羨又道,「向北夏皇告辭。」
蘇羨像模像樣地揖道:「告辭。」
北夏皇眼睜睜看著母子倆牽著手轉離開,就快要走出殿門時,北夏皇終於忍無可忍,道:「沈嫻,朕已然對你一再退讓,你還想怎麼樣!你要走可以,但你必須把朕的孫子留下!」
沈嫻頓了頓腳,側回頭,看著北夏皇勾淺笑,那眼神里的肅殺冷戾之意頓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