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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9 節 桃李不言自成蹊

不行不行,我不能王爺,他是我主子。

我拿了兩顆糖果便坐到門邊,一路上沒怎麼敢看王爺。

王爺也只是拿本書看起來。

一路無話。

到了大姐家,我激下車,完全忘了后的王爺。

我敲響大姐家的門,在大姐開門那一刻直接撲向

大姐被我撞得站不穩,卻還是抱住我。

我拉著大姐看的手和胳膊。

還好,沒有新的傷痕。

大姐打手語安我:

【沒事的,我生完孩子他們對我好多了。】

我稍稍放心,撒要看小侄子,卻沒注意到村長帶著他兒子來了。

「賤人還敢回來?」村長蔑視地看著我和大姐,「上次被你那夫救走,我算你走運,今日你還敢回來?」

大姐下意識將我擋在后想要保護我,我卻主站出來:

「麻煩你放尊重點,都半截土的人了,說話都不知道積點德?」

之前經常在外面幫王爺罵架,口才見長。

村長被我的話激道:

「狗娘養的雜種,你再說一句老子聽聽?」

村長兒子卻拉住他,對我著他那小到看不見的眼睛,出猥瑣的表

「桃兒,你若今日跪著走過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晚上再好好伺候伺候我,我就當今日什麼沒發生,明日放你回家如何?」

「做夢!」

李瞳在我后大喊一聲。

上來對著村長兒子的間就是一腳。

村長兒子吃痛倒下,捂著蒼白,連罵人的力都沒了。

村長臉大變,抄起旁邊的大就要打我。

「安王爺在這兒,容你放肆?」

李瞳踹開地上的豬,卸下村長的子,扭過他的胳膊迫使他跪下。

王爺走到我邊,腰間象征份的玉牌隨著流蘇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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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心有不甘,卻又不敢造次:

「見過安王爺。」

王爺打了個手語。

除了村長我們都看懂了。

【掌。】

李瞳見村長沒反應過來,直接給了他一耳

我拉了拉王爺的袖,王爺低頭聽我說話。

「先別打了……」

王爺不解地看我。

「拖到祠堂里打,像我上次那樣。」

李瞳了然,綁了村長去祠堂。

李瞳本來就是練家子,又掄圓了胳膊打。

那天小侄子生辰宴的熱鬧,都蓋不住村長的慘聲。

王爺沒有與我們一同吃飯。

一方面份有別,另外一方面怕我們不自在。

我抱著小侄子又親又哄的,極其開心,小侄子眉宇間像我大姐。

大姐卻打趣我:

【讓他快多看看小姨,小姨漂亮,以后要長得像小姨。】

我與大姐相視一笑。

「起名字了嗎?」

阮巖,字你來起。】

大姐在我胳膊上寫下「阮巖」二字。

「就樂遠吧,平安快樂,遠離這個地方。」

我看了眼熱鬧的人群和大姐,有些難過。

大姐點頭,去廚房端了兩盤吃食給我。

同時一把接過小侄子,示意我去找王爺。

我也正有此意。

回到馬車上時,王爺正在閉目養神。

他,他睜眼,一愫從眼中劃過。

看到我手上的吃食后也沒猶豫,接過其中一盤吃起來。

傍晚,李瞳打累了,竄到大姐家胡吃海喝一頓,又回到馬車上。

我看著大姐家對我們恭敬的樣子。

應是不會再隨意欺負大姐了。

我和大姐打了招呼,放下簾子,伴著夕回去了。

18

路上,我想起什麼:

「王爺,上次村長說我沒奴籍,我當是誆我,但我前段時間去衙門問,確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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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下:

「是不是人牙子當初沒辦好,此次回去剛好路過衙門,要不……」

「要不什麼?」李瞳在外面搭茬。

「此事我忘了與你說,那天你剛府,王爺就吩咐我去人牙兒那詢問你奴籍的事,好在他當時沒去衙門,這才保住了你的良籍。」

我詢問地看向王爺

王爺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原來那天都是誤會。

我立刻跪在王爺腳邊想要叩謝他,卻被王爺扶起。

王爺在我手心寫字。

「你值得」。

我的手有些抖。

原來我值得。

即便我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犧牲,我也值得別人的信任。

很多時候我并不奢求什麼,我只希可以有一句肯定,肯定我存在的價值。

從小到大,我活著都像弟弟的附屬品,他好我便好,我最大的價值,是傾盡所有為他鋪路。

可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與生活。

那刻我決定了。

我此生一切都將為了王爺。

19

后來回想起回阮村這天,我才意識到,王爺一同前去其實是為我出頭,他比我更早表出了心意。

20

冬。

德貴妃斬首示眾那天。

了風寒。

王爺給我披上披肩,塞了個暖爐給我。

【要不你在家?】

我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

「我要和你一起,有人罵你我就罵回去。」

王爺輕輕彈了下我的腦袋。

「知道啦,不罵人了。」

我攏攏披肩,跟著王爺出了門。

門口照例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剛準備開口說什麼。

看到王爺后的我,都噤了聲。

在這之前,我經常一天趕走幾撥人,用李瞳的話說,

一糞名。

京城的狗看了我都要繞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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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唯獨有人打上門找王爺理論時。

王爺才瞪我兩眼意思一下,然后趕人走。

皇上只說斬了貴妃,卻自始至終沒罰王爺。

眾人也只敢罵,沒幾個敢真格的。

王爺背著手掃視了人群一眼,威嚴頓顯。

人群中讓出一條小道,我和王爺上了馬車,沒忍住咳出來。

王爺手搭在我額頭上,片刻,從荷包中出一粒藥丸給我。

我聽話得喝水服下,倚靠在馬車邊昏昏睡。

半夢半醒之際,王爺好像將我的腦袋扶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脖子好涼好舒服,我沒忍住蹭了兩下。

王爺好像繃子。

我卻沉沉睡過去。

刑場之上已然開始飄雪。

世人都道皇上仁至義盡,讓多活半年,在當年宮的日子斬首示眾。

可我和王爺都知道,只是因為后宮的許多無頭案需要有人頂上來。

短短半年。

德貴妃上背負的命案遠不止這些。

德貴妃穿著剛進宮時那件素錦袍,數九隆冬,仍舊凍得皮發紫。

看到底下的王爺。

德貴妃沒有像往日那般瘋魔著喊他。

只是靜靜看他,努力記著他的模樣。

龍頭鍘落下,鮮四濺。

王爺用手擋住我的眼睛。

可我看到了。

德貴妃的人頭落地前,用口型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我跟著王爺回到馬車上。

王爺自始至終沒有什麼表,眼神中充斥著復雜的

我看不懂,也不知道他是否難過。

我將他腦袋扶到我的肩膀上,正襟危坐: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的肩膀借你。」

王爺我的腦袋,什麼都沒說。

就這麼靠在我肩膀上,也沒有哭,只是閉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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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爺~陛下有請~」

馬車外傳來太監的呼喊聲。

王爺睜眼開車窗上的布簾。

是皇上邊的大紅人——林公公。

「林公公。」

我在車行禮。

林公公對我點點頭,看向王爺:

「王爺,陛下有請,請移步咱家的馬車。」

林公公彎腰,恭敬地對著不遠的馬車,做了個請的姿勢。

王爺握我冰涼的手,我會意答道:

「桃兒就在這等您。」

王爺去了。

我下車拿了包碎金,悄悄遞給林公公:

「勞煩公公傳話,請公公喝杯茶。」

「哎喲,這可折煞老奴了~」林公公笑著與我推拒,手卻未曾從荷包上移開半分。

「林公公莫要推拒,這

是王爺的意思,日后還得請林公公多指點指點。」

我將荷包推到林公公的寬袖中。

公公出兩指探荷包,喜笑開地收下了:

「那就多謝王爺好意,桃兒姑娘過來些,我囑托你些話。」

我湊過去,公公低聲音:

「安王府要有喜事了。」

我疑,公公看了眼馬車方向,繼續說下去:

「與安王爺青梅竹馬的敏慧郡主擇日回京,安王府要有主人了,桃兒姑娘你說,可是喜事一樁?」

公公看向我,眼神中充滿著探究。

安王爺……敏慧郡主……

我木木地點頭。

「是啊,是要有喜事了。」

公公微笑,一副了然于的神

我回過神來,拔下頭上唯一值錢的玉簪遞與公公:

「煩請公公指條明路。」

公公這次沒推,直接手接過放懷中:

「一府不容二主,敏慧郡主天資聰穎,做事果斷,桃兒姑娘早做打算得好。」

天資聰穎,做事果斷。

公公大概也只敢說到此

21

王爺回來時,我魂不守舍坐在馬車上。

【怎麼了?】

我沒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對王爺而言,大抵是個得力的下人,如今安王府就要有主人了,王爺將會有一個可以明正大他的人。

敏慧郡主是當今長公主的兒,有權有勢,得相助,想必王爺也不用再京城的風言風語。

我應該高興才是。

可我心里堵得慌,就好像被關在一個封閉的盒子中,四找不到出口。明明能看到盒子外的,可無論我多努力,都不到它。

王爺看到馬車上的碎金被我送了出去,想來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有些慌,想拉我的胳膊,被我躲開了。

我閉上眼睛靠在馬車門邊,不愿看他手語。

我懦弱,我害怕,我怕他和我說,他要婚了。

氛圍僵持住。

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能這樣做。

他的母妃剛在他眼前去世,我又只是個下人,我在以什麼份這般對他?

明知他只能打手語,我卻閉上眼睛拒絕了他與我通的最后橋梁。

這樣對王爺,太殘忍了。

我睜眼。

王爺正坐在我旁邊擔憂地看著我,手懸停在我肩膀上方不敢落下。

我眼角有些潤:

「對不起……」

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哭腔。

王爺的手終究是落在了我的背上,他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

許是染風寒的原因,腦袋很疼。

我又很愧疚。

憋不住哭出來。

「對不起,我……我下次……不會再閉眼了……嗚嗚……」

王爺溫地看著我,將我攬懷中安著:

【問你一個問題?】

「嗯……」

【為什麼對我好?】

泣著和他對視:

「你個傻子,不是你先對我好的嗎?」

腦殼被彈,更暈了。

我扶扶腦袋,和他簡單說了我的世:

「你知道嗎,只有在你邊,我是為自己而活。

而且王爺你真的很好,你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包吃包住還給我發月銀。

對王爺好是我心甘愿,也是我應盡的本分!」

王爺眼中的愫更加濃烈,他抱我,開始打手語,作不快,但我耐心看著。

【沒被毒啞前,有很多人對我好,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也對他們真心相待。】

【可是我被毒啞后,大家都變了。娘想毒死我換的前程,小太監每日辱罵我,為了到別的皇子的打賞,就連母妃……】

【母妃一直沒放棄我,和父皇遍尋名醫想治好我。父皇都放棄了,母妃也沒有放棄,即使我嘗盡偏方,大不如前。】

【我給母妃寫不想治了,母妃打了我,紅著眼斥責我自私,說如果我不會說話日后怎麼爭太子之位,該如何當上皇太后。不會說話的我就是個沒用的廢。】

【打完母妃哭著摟住我,說怎樣都不會放棄我。】

【我學醫后才發現,這種毒及時治可以治好,但拖了這麼久,已經沒希了。】

【我不敢待下去,及笄后搬了出來。】

【直到遇到你和李瞳,我才知道,即使我啞,也會有人愿意對我好。】

【第一次見你那天,李瞳說過你的世,我看著院子里的薔薇,你們真的很像。】

【縱然環境艱難,也依舊努力活下去。】

【母妃的事傳出后,我一度以為你會和他們一樣離我而去,可你

沒有。】

【你去門口幫我趕走外界的謾罵聲,還要抄書養王府。】

【你才傻。】

我鼻子一酸,眼淚剛干又流下。

都說生在王權富貴家,一生食無憂,歡樂度日。

可不見得所有都是,王爺到的所有的好,都源自利益,就連他的母妃,也不例外。

【謝謝你的陪伴。】

王爺放下雙手抱住我,在我后背輕輕寫下「可愿嫁我」。

我愣住。

這一天我設想過無數次,可從未想過,竟會真的真。

我埋王爺懷中,著他心臟的跳

很快,王爺很張。

我小聲嗯一聲。

我被推開,旋即一個吻落在我的角。

的,還留下余溫。

我聲音有些啞:

「王爺……」

王爺搖頭:

李蹊。】

「李……蹊?」

王爺笑著點點頭,幫我梳理好紛的頭發。

「那……敏慧郡主……」

【我拒絕了。】

「拒絕了……那陛下豈不是?」

【他對我有愧,無妨。】

【我時中的毒,是父皇下的。】

我心狠狠一跳。

虎毒尚且不食子。

不過這就很好解釋了,為什麼可以及時治好的毒,卻拖了很久。

「為什麼?」

【我擋了嫡長子的路。】

面前溫潤如玉的王爺,一臉平靜地打著手語。

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心疼極了,只能再度與他相擁。

日后,我定要千倍萬倍地對他好。

22

王爺,哦不,魏李蹊去了戰場。

這是他與陛下換的條件。

李蹊隨將軍去往戰場做隨軍軍醫, 同時培養下一批軍醫。

兩年以后,他便可娶我為妻。

是的,是妻而不是妾。

我想和李蹊一起去, 卻被他摁住,讓我在府里跟著宮中嬤嬤學打理后院。

其實并不用。

小鶯兒已經嫁人。

家中只有李瞳和一堆花花草草。

李瞳平日待在藥堂,很回來。

我在城外撿到了條狗。

得瘦骨嶙峋,一條已經變形, 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還是堅定地朝我跑過來。

搖尾試圖得到我的同

我看到了幾年前的我。

我將他抱回藥堂,悉心照料了幾個月。

它終于能正常地奔跑了。

李蹊回來的時候,小貴正在我懷中撒歡,發油锃亮的。

我用手擋著它熱的舌頭,沒有注意到門口的李蹊。

李蹊快步走過來, 將小貴抱起來丟到一旁, 賭氣似的抱住我。

「狗的醋你也吃?」

我笑他。

他不理, 只是抱著我。

兩年時間, 他變壯了, 也更加了。

我不敢去想,不會說話的他究竟是怎麼在戰場上熬下來的。

我只知道他每次寄給我的家書中定有一句:

「一切安好, 勿念。」

不論如何,回來就好。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 即使閉著眼睛, 也能覺到

真好。

——

番外

婚后的李蹊更加黏人了。

天天沒時間去藥堂掛職,倒是有時間纏著我。

為了讓我有時間陪他, 又買了一男一兩個仆人做日常事務。

我拍了拍纏在我腰間的胳膊:

「天天不務正業, 小心李瞳上門來罵你。」

李蹊眨著眼睛看我,用手指在我口輕輕寫字, 「生娃才是頭等大事」。

你寫就寫,手往哪兒呢!頭字那兩點是那麼寫的嗎?啊?

我想推開他, 卻反被他下。

「登徒子!」

我臉紅罵他。

他卻一臉驕傲,仿佛在說那你能拿我怎麼樣。

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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