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為你》

甜醋魚/文

時念念&江妄

“怪吞噬了一千個月亮，只剩下最后一個，站在懸梁之上，溫充滿天空，被埋葬在浩瀚銀河之中。”

時念念看完語文老師發下的閱讀材料中最后一段話，合上紙，了眼睛，看講臺前的鐘。

八點二十了。

馬上晚自習就結束了。

文理分科結束，時念念選了理科，剛剛開學了一個禮拜。

九月初的晚上，天氣還是燥熱的，頭頂風扇呼呼的吹，將虎視眈眈的熱拂去，像是搏斗的兩只。

“念念。”前桌的孩兒往后撞了撞的桌子，過來雪白的手心，“數學作業做好了沒？”

“嗯。”輕輕應了一聲，翻出兩張數學卷子遞到姜靈手里。

“我最你了！”姜靈朝后沖一笑，夸張的說。

聲音一下沒著，講臺上坐班的老師抬眼，敲了敲桌子:“吵什麼吵！啊？吵什麼吵！下課了嗎就聊天！”

姜靈一下回去低下頭，時念念反應慢半拍，下意識抬起頭，被生氣的英語老師瞪了一眼，也忙垂下頭。

有人注意到挨罵的是，窸窸窣窣的笑起來。

又過了兩分鐘，那雙雪白的手又往后，在桌上放了一顆糖。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

瞬間，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熱鬧起來，大家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

時念念慢吞吞的收拾書包，最后一個走出教室，順手關了教室燈。

樓道里非常昏暗，夜盲，拿出手機開機了照著走，走了沒幾步路，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沒多想，只怕看不清會摔倒，于是抬起手機線往聲源方向找去。

乍白的手電筒線照到兩個人，其中一個生一張致漂亮的臉，長發散開披在腰間，赤紅，寬大的校被改小腳，正掛在一個瘦高個男生上。

這個生是認識的，也是高二3班的，程琦，學校的大紅人，長的漂亮，侵略十足。

時念念反應過來后，立馬把手機背過來，開著手電筒的那一端在自己服上。

程琦皺著眉看過來，看清后就笑了:“懂不懂規矩呀，大晚上的拿對著人眼睛照。”

說話也是似似嗔，能掐出水。

“對……對不……起。”時念念有口吃的病，被一嚇，更加說的艱難。

“對、對不起。”程琦學著說了一，又笑的彎下腰，在逐漸靜下來的學校里格外刺耳。

對招手，“你過來，我來教你說話。”

時念念無聲的揪自己的書包帶子，在手電筒下臉煞白，雙腳被釘在原地不了。

程琦對的反應很不滿，聲音揚起來:“讓你過來！聽到沒有！”

時念念往后退了一步，踢在臺階上，悶悶的一聲。

眼見程琦要朝走過來，時念念提了口氣，也不管看不看得清腳下，拔就跑。

跑出學校也沒停下來，一直快到家才停下，頭繩下來，松松的吊在最后一綹發，時念念把它拿下來。

圈在手腕，墨綠的一截。

著氣休息，聽到幾個男人的聲音，坐在馬路對面臺階上著煙聊天，有十幾人，看上去不過20歲左右模樣。

時念念屏住呼吸，往沒有燈的漆黑藏了藏，接著視線上移，看清了閃著的銅牌子上的字。

——拘留所。

門從里面被拉開，原來還松松散散的幾人瞬間站軍姿，就差敬禮了，時念念心跳快了點，看過去，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站在那，在跟他后的什麼人說話。

警察往旁邊讓了讓，時念念看到了他后的人。

接著，是響徹云霄、齊刷刷的一聲。

“——恭迎妄哥出獄！！”

時念念:“……”

年走出門框，昏黃的路燈斜斜的打下來，他臉部廓被影切割的分明而深刻，一半在暗里，另一半是病態的白。

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待久了，他皮非常白，五廓利落鋒利，眉骨朗，下顎瘦削，看起來冷漠又堅。

一雙充滿戾氣的眼睛，低垂著眉眼，整個人都著大寫的拒人千里。

頭發很短，尤其兩鬢，狹長眼尾勾出一道極窄的褶皺。

棱角分明的，攢著揮散不去的桀驁。

看上去和外面這些中二青年不像一伙的。

夏夜的蟬聲嘶鳴，路燈下有飛舞的小飛蟲。

時念念退了兩步，用手捂著，膽子小，這會兒不敢走，只能想辦法把自己藏起來。

把自己藏起來。

是最擅長的事。

臺階之上的那個年，形拔，線從他背后打過來，將料映的約勾勒出底下的寬肩窄腰。

年皺著眉在眼前兩列隊伍里掃了一圈，朝前面一人上踹了一腳。

時念念聽到他罵了句“傻”。

他的聲音和那副臉一樣，有點啞，磁沉的，像是煨在火上的一塊冰。

罵完就往前走了，其他人嬉皮笑臉的跟上。

讀高中以后就來了這座城市，寸土寸金，盤錯節的通網，高高聳立的高樓大廈。

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

舅舅是個很厲害的人，早年創業發家，如今了聲名顯赫的商人。

時念念拐了幾個彎到別墅區，傍水，對岸是中心商圈，車水馬龍，商廈林立，巨大的廣大燈牌徹夜不息。

“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站在別墅區門口的其中一個保安說，“看著總有點呆呆的，虧的長這麼漂亮。”

“我聽那家住戶說，也不是媽，說是績特別好，重點高中的第一名呢。”

“真的假的？”保安狐疑的目在上掠過，“看不出來啊。”

“可能是書呆子吧，讀書讀傻了唄。”另一個漫不經心道。

……

似乎什麼都沒聽見，背著書包繼續往前走。

藍的校服擺下蹭著點土，已經干涸了，黏在上面，沒發現。

“念念回來啦。”舅媽笑著招手讓過去，“剛剛燒完水餃，不，過來吃點。”

“舅媽。”時念念把書包放下，“我吃過……晚飯了。”

“都快九點了我當然知道你吃完晚飯了，這是宵夜啊。”舅媽給盛了一碗，拿了勺子放到桌上。

時念念吃了一個:“不是在，在減嗎？”

“許寧青那個討債的回來了，剛給我打電話說了要吃夜宵呢！”舅媽上這麼說，仍笑的一臉幸福。

許寧青是時念念表哥，暑假剛剛高考完，到如今大學快開學了才旅游回來。

“哥哥回來了？”時念念手上停了作，抬起頭問。

“嗯，剛說已經在前面那個便利店了，到現在還沒回來。”舅媽抱怨。

時念念吃完最后一個水餃，跳下椅子:“舅媽，我出去找、找哥哥。”

剛才過來的時候，遠遠看見便利店那邊黑的一群人，還不時傳來幾聲痛苦的哀嚎。

便利店旁邊是一個籃球場，如今燈已經亮起來，將籃球場地面照的綠油油。

有兩撥人，激烈的打斗著，球場的線不好，時念念看了一會兒也沒找到許寧青在哪。

夏天的熱風能把人融化，披肩的頭發被吹的七八糟，額角出了一層汗，在鐵網外看了一會兒，還是踏進去。

最先看清的是籃球架下的一個年。

他就懶散的坐在那，出一截細瘦干練的腳踝，腳邊躺著個籃球，零星幾枚煙，漆黑的眼，目淡淡的旁觀旁邊戰況人的群架，敞開的領口里鎖骨凹凸分明。

全然沒有要加的意思。

時念念認出來，這個人就是剛才在拘留所門口的那個。

江妄微微瞇著眼，困倦和不耐直接寫在收攏的眼尾里，看上去神不善。

他在高二那一年把一把匕首進了一個男人的小腹，而后又是各種糾纏拖延至半年后獄，到今天出獄。

耳朵因為一次意外聽力直線下降，他偏了偏腦袋，手指撥了下藏在耳朵里的助聽，一陣嘶嘶拉拉的聲音。

吵的頭疼。

刺耳噪音的最后是孩有點拘謹的聲音:“你……你好。”

磕磕絆絆的。

先是看到一截纖細白皙的腳踝，趿著拖鞋。

江妄抬眼，又看到了一雙清凌凌的眸，平靜到沒有一波瀾，和剛才說句話都磕磕絆絆的樣子不太符合。

卻能讓他一瞬心靜。

真他媽奇了。

他揚了下眉:“嗯？”

“能、能……麻煩你，幫、幫我……”

說的臉都一點點紅起來，很艱難的樣子，最后提了口氣，繼續說下去，“一下……下，許寧青嗎？”

許寧青三個字倒是順的。

眼前的偏鵝蛋的臉型，穿著寬大的校服校，風一吹，就勾勒出瘦的不行的軀，空的，皮白到明，因為剛才那一串話憋的有點臉紅，著很漂亮的。

聲音輕又，甜甜的。

可惜是個結。

江妄笑了聲，有點兒啞的聲線。

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似是嘲諷，又似不屑，著倦意和鼻音。

他偏頭在耳邊了下，問:“什麼？”

時念念微微睜大了眼，說話困難，磕磕的聲音也喊不響，另一邊打的起勁，不想被波及，于是壯著膽子問他。

到現在才看出來，這個笑的一臉氣的年是故意在逗。

轉要走，往人堆里走了兩步。

后響起一道聲音:“欸。”

停了腳步，沒回頭。

江妄手向后撐著，眼皮耷拉著睨:“小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