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孟州被從懸崖峭壁下救上來之時,盛長樂立即圍了上去,看著男人完好無損,一時都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淚水一片模糊,對上他深邃眼眸,終于是再也忍不住,哭得更厲害了。
一頭就撲進他懷里,“你嚇死我了!”
隔著,覺到男人上的炙熱,覺到他腔之中劇烈跳的心臟,才讓盛長樂確定,不是眼花,他真的還好端端活著。
他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稀里嘩啦的,小手攥著他的裳,剛剛是真的嚇壞了,到現在還久久心有余悸。
徐孟州眸中閃過一笑意,憐惜垂目,看著懷中玉般的小人,掌心輕輕捧著纖薄的肩頭,輕聲安,“別哭了,我這不沒死麼。”
盛長樂哭泣片刻,才猛然反應過來什麼,從他懷里退出來,幾拳頭捶在他膛上,噎的質問,“你剛才莫不是在演戲吧!”
他肯定是早就想好辦法,所以才同意盛儼提的跳崖。
還以為,他真的為了寧愿跳崖呢,得一塌糊涂。
現在回想起來,他怎麼可能做那麼蠢的事,肯定就是他策劃好的!
而且這男人也太卑鄙了,竟然在下面躲了那麼久也不說話,害得哭得那般傷心絕,還以為他真的死了。
徐孟州被垂了幾拳,明明盛長樂綿無力,卻疼得他倒一口涼氣,捂住口,皺眉,“疼疼疼,我都傷了,你怎麼一點不心疼,下手這麼狠……”
盛長樂仔細一看,他上裳都撕裂開來,青的綢緞看不出跡,可明顯有不傷。
連忙湊上去,張的詢問,“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徐孟州憋著笑意,微微搖頭,一把就勾過人纖秀的腰肢,拉懷里。
他這才解釋道:“我方才見懸崖下有些凸起的石塊,也只能運氣,或許抓得住……不過還是太大意了,差點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
說著,徐孟州將他的手攤出來。
昏暗線下,就見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每一手指都磨破了皮,淋淋的,還沾滿污漬,手指都微微抖。
顯而易見,他就是徒手從下頭爬上來的。
先前徐孟州怕盛儼瘋了,當真把盛長樂扔下去,想著掉下去必死無疑,他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跳下去之后,將上匕首進懸崖石里,還下墜了很長一段距離,好不容易才穩住。
隨后便借著匕首,和懸崖上許多凸起的巖石,一點一點往上攀爬,可事并沒有想象中那麼輕而易舉。
他當時掛在懸崖上,背后就是隨時會掉下去的萬丈深淵,仿佛如履薄冰,讓人大氣都不敢一口。
他還是頭一次那般聚會神,每一步都必須做到準而完,一不小心就會跌落深淵,萬劫不復。
好幾次,他腳下踩,巖石碎裂,手上也用盡了力氣,險些堅持不住。
可聽見懸崖上子傷痛的哭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冥冥之中召喚著他,時刻提醒他不能就這麼放棄,還在等著的。
他咬牙關,靠著意志力,終于是爬了上來。
已經是用盡渾解數,絕逢生了。
盛長樂聽他描述,自然完全相信的。
畢竟換了誰,也不可能有這般冒險跳崖的膽量。
不管過程如何,他做出選擇的一瞬間,就足以撼盛長樂的心。
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后怕,眼淚又忍不住簌簌落下,將腦袋埋進他懷里,“你怎麼那麼傻,如此以犯險,萬一你當真落下去摔死了怎麼辦!我不值得的……”
徐孟州立即打斷,“誰說的!這世上只有你值得。”
盛長樂本來哭得傷心,聽他這麼說話,想著他還活著,差點就破涕而笑了,真的好想捶他!
直到旁邊沈歸實在看不下去了,握拳掩,輕咳兩聲,以示提醒。
這兩夫妻,在這里你儂我儂,完全把沈歸給忽略了,殊不知,沈歸可是剛剛找到兒,卻還半點沒到父相認的喜悅。
聽見咳嗽,盛長樂才意識到旁邊站著剛剛找到的親爹。
現在有了親爹,夫君也沒死,還為母親報仇,簡直就是好事連連,不應該再哭哭啼啼的。
盛長樂趕忙去眼淚,拉著徐孟州來到沈歸面前,迫不及待的告訴他,找到親爹了,咯,就是沈歸!
想到沈歸竟然是爹,盛長樂心里還有些得意。
盛長樂其實很小就聽過沈歸的名字,聽人說他如何大戰突厥,救北方萬民于水火,就大周第一神將的名,為萬民敬仰的大英雄。ωWW.166xs.cc
前世,也曾在宮宴上遠遠見過沈歸一眼,一直把他當漢族英雄一般敬仰。
卻做夢也沒想到,沈歸竟然就是的親生父親!
徐孟州剛剛在懸崖下約聽到幾句,不過當時沒空去想。
所以聽說沈歸是盛長樂父親的時候,略微有些吃驚,掃了沈歸一眼,再看看盛長樂。
仔細分辨,還真能看得出一父影子,只不過,盛長樂本來就生得更像母親。
至于盛儼,垂目看著地上蓋著的尸首,便知道已經死了。
本來徐孟州是暗示阿東,待他跳崖,讓阿東找機會救盛長樂的,沒想到最后盛儼死在沈歸手中。
生父殺了養父,還真是有些天意弄人。
這懸崖上風太大,又剛剛死了人,黑漆漆的森恐怖,一行人準備先撤退,回營地再說其他。
前方有人牽著馬引路,盛長樂和徐孟州坐在一匹馬上。
無力的人,兩條胳膊圈著徐孟州的腰,閉著眼睛,在他懷里,一刻也不想松開,好似一松手他就會掉下懸崖似的。
其實盛長樂抱著他,徐孟州都覺得上很疼,不過,垂目看今日驚過度的樣子,又不忍心提醒,只得強忍著。
盛長樂糯糯的嗓音,小聲喚他,“夫君……”
男人磁低沉的嗓音回答,“嗯?”
盛長樂不知想到什麼,眼眶又潤了,“我好怕……”
徐孟州輕的背安,“這都已經沒事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盛長樂眸中淚眼盈盈,抬頭看著男人那張俊臉,再三確認他是活著的,只道:“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那我還不如干脆跳下去陪你算了。”
徐孟州失笑,“你又在哄我?”
“我是說真的!”沒有哄他,當時那一瞬間,真的有那種想法來著。
徐孟州眼中笑意漸濃,著白皙的下,曖昧的問,“沒我你活不下去了?”
盛長樂臉上微微泛起一紅暈,好像還有幾分,“我不想做寡婦!”
一頭青如瀑散落在肩上,模樣稍微有些狼狽,可毫掩飾不住人那般艷絕倫。
男人一直對視的眼眸,只覺得的眼中,多了真正的意,正是他夢寐以求那種。
他將擁懷里,也有些后怕,怕方才落下懸崖的人是。
回去路上,盛長樂絮絮叨叨的,將方才山崖上的事跟徐孟州都說了一遍。
說到沈歸親手殺了盛儼這個畜生,差點沒把他剁碎片,為母親報仇的時候,盛長樂心里還有些暗爽。
盛長樂瞄一眼騎著馬走在一旁的沈歸,悄聲說道:“夫君,你沒看到,當時沈都護好威風啊!”
徐孟州小聲提醒,“你還沈都護?”
盛長樂臉上微紅,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又竊笑了一聲,改口說,“我爹爹好威風啊,只用了兩招就把盛儼給打得滿地找牙了……”
遠遠聽到盛長樂里這聲爹爹,還夸他威風,沈歸這輩子還頭一回這麼得意,一瞬間腰板都直了,臉上出笑意。
本來盛長樂還在琢磨,將來是不是要認祖歸宗,改名換姓。
一問才知,原來沈歸也不姓沈,他也是姓盛的,不過盛儼是梁郡盛氏,他是汝南盛氏。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才明白李清菀當初選擇嫁給盛儼,便是不想讓兒跟著別人姓吧。
沈歸面沉凝,嘆息道:“只是現在有些事尚未了結,待將來才能帶你認祖歸宗。”
盛長樂找到了親生父親,心下激難耐,認祖歸宗什麼的,也不急于一時,“沒關系,爹!”
這清脆的嗓音,一聲“爹”,喚得沈歸心里都是甜膩膩,暖融融的,一時眼睛都紅了,“乖兒!”
沈歸抬起頭,著天,心下不嘆。
——阿莞,你若在天有靈,想必也能安息了。
當年都是因為先帝的阻攔,沈歸跟李清菀才不能在一起的。
李清菀死活不愿意另嫁,要與他私奔,本來沈歸是拒絕的,可架不住以死相,最后就帶著離開了皇宮。
那半年,他們躲在一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已經拜過天地,結為夫妻,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回憶。
直到后來被人出賣,皇帝派人追殺過來。
沈歸被就地決,李清菀被強行抓回宮里。
被強行分開時候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從此天人相隔,再也沒見過面。
他靠著堅定的意志,茍延殘,不知爬了多遠,最后被路過的將軍沈武所救。
因為傷勢過重,養傷就養了一年,傷好之后他本打算回京的,卻已聽聞了公主的死訊。
活生生拆散他們的是老皇帝,差點要了他命的也是老皇帝,得李清茹慘死的也是老皇帝。
沈歸負海深仇,曾經日日夜夜,恨不得讓老皇帝不得好死!
他曾有心覆滅李氏江山,可惜,老皇帝熬不住,比他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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