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炎炎夏日,白天的炙熱已經褪去,夜晚寒意襲來,蒼林城街道上人群散去,街道兩旁的商鋪也陸續打烊。
深夜,靜的只聽得見打更的鳴聲,還有就是來往商隊的馬蹄聲。
一場勝仗,整個蒼林城都籠罩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而此時,皇宮的書房氣氛卻十分詭異,侍奉左右的太監局促不安。
蕭逸澤在佇立在臺前,蕭云琰靜坐在象征著權力的龍椅上,不聲的進行著一場眼神的廝殺。
擯退眾人,圣旨砸在桌上的聲音足以證明此刻他的怒氣。
三個月前,天璣國國君仗著國力強盛,四吞并小國,隨著野心的膨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天權國來。
他奉命出征,功勝利歸來,天璣國投降,和天璣國沆瀣一氣的搖國見自己的庇護國戰敗,有意尋找新的庇護所。
于是將目標放在了勝利的天權國上,為表誠意,特將搖公主送來和親。
而和親的對象還是他,最可笑的是他這個當事人一直到宣讀圣旨的那一刻才知道。
毫沒有商量的余地,一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就想直接撕了這份圣旨。
“皇兒,這是最好的安排。”
蕭云琰也頗為無奈,九個兒子,八個都已經有了正妻,偏偏搖國又只有這麼一位公主,份尊貴。
這也是為皇家子的不幸,婚姻不能任意妄為。
“兒臣倒認為父皇更合適,不妨父皇將納自己的后宮吧。”
一聽到蕭逸澤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蕭云琰頓時怒火攻心,一腔怒火將要發作。
騰的一下就從龍椅上起,指著蕭逸澤揚聲道:“你以為朕沒考慮過嗎?搖國肯定不會滿意自己國的公主做一個普通妃子,皇后之位他搖公主還不配。”
是,不配,在蕭云琰眼中,區區搖國不足為懼,配不上他的皇后寶座,在他心中能配坐上皇后之位的只有一人。
“那父皇覺得八王妃這個位置就配了嗎?”蕭逸澤眼里迸發出一冷意,放在兩側的拳頭握,竭力抑制住心里那噴涌而來怒火。
他的父皇從來就沒有為他考慮過,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皇位,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的皇位,包括他的母后。
“朕覺得搖公主也算是一國公主,有何配不上的?”蕭云琰故意忽略蕭逸澤眼里的怒火,反問道。
在蕭云琰看來,蕭逸澤娶搖公主是最好不過了,這樣既可拉攏搖國的勢力,又可穩定南部的局勢。
如今開和玉衡兩國已滅,南部只剩搖一人獨大,而北有天樞和天璇兩國并立,天權國于中間,一旦戰爭打響,可謂是腹背敵。
與天璣國一戰,天權國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也損失不,急需休養生息,不可再起爭端。
為今之計只有接搖國的示好,以防他國來犯。
“父皇不僅兒臣一個兒子。”蕭逸澤公開與蕭云琰板。
在他看來,隨便一個皇子娶那位所謂的搖公主也是夠格的。
而且僅是一個偏遠小國的公主,怎麼看還是高攀了。
“你還知道你是朕的兒子,此事就這麼定了,容不得你拒絕。”
在他眼中,此時的蕭逸澤不僅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臣子,他的旨意不得不從。
即便已經猜到了結局,可當自己的父皇親口說出的時候,蕭逸澤還是有些心冷。
那個平日里疼他的父皇終歸還是不見了,現在連他都要算計了。
但,越是這樣蕭逸澤越是不愿,說話的話不容置噱:“我蕭逸澤不愿意的事,誰也沒法!”
他以為只要他常年征戰在外,他就可以擺這個金牢籠。
“你今天是反了不,要不是看在你母后的份上,朕還容不得你對朕大呼小。”蕭云琰快被蕭逸澤氣瘋了,說話的語氣也重了幾分,擺出了自己的皇帝架子。
提到自己的母后蕭逸澤眼里閃現出一殺意,不過很快就被憤怒所取代。
“哪怕父皇有一點在乎我母后,父皇今天也不會兒臣。”
聽到蕭逸澤包含質問的語氣,蕭云琰更是怒火中燒,拍著桌案怒吼道:“朕若不是念著你母后,對你一再縱容,就憑你和太后斗,能活到今天?”
“……”蕭逸澤無言以對。
心里確是另一番思量,十六年前的事,終有一天,他要一個一個的討回來。
“今天這事沒得商量,好好回去準備,明天迎接搖公主,不能讓人說我天權國失了禮數。”蕭云琰最后還不忘強調一遍此事。
蕭逸澤突然在想十六年前是不是也想今夜一樣,他的父皇為了皇位不顧一切,所以才會有了后來那一件事?
蕭逸澤突然冷聲問道:“皇位在父皇心中果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不惜一切代價?”
“澤兒……”這個問題不是第一次有人問了,十六年前也有人這樣問過他,只可惜如今已是是人非。
“罷了,兒臣告退。”還沒等到蕭云琰的答案,蕭逸澤就自己打斷了蕭云琰將要說的話,轉離去。
澤兒?呵,蕭逸澤只覺得這兩個字從他蕭云琰里吐出是一種諷刺。
他也不是不能娶,只是不想娶,既然不得不娶,那就讓知難而退。
著蕭逸澤離去的背影,蕭云琰滿是無奈,后來才想起十六年前也是今天這樣……
思念如水般涌,才忽然驚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失去了太多,他也時常在想如果重新來一次他會不會還是一樣的選擇?
“嫣兒,你會理解朕的,對嗎?”抬頭將眼淚回眼眶。
那個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只剩下無奈,是一種對過去的無奈,對自己的無奈。
世人皆羨慕君王高高在上,掌管生殺大權,卻不知在這看似榮耀的背后又是怎樣的無。
自古以來,最是無帝王家,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只希他能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蒼林城街道上,清冷的月籠罩下,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車的滾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顯得格外清晰。
三更天,已是夢時刻,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火眠,唯有八王府卻是燈火通明。
府里府外忙一片,都忙著張燈結彩,為明天迎接主人做準備。
這是八王府第一次辦喜事,以至于整個八王府都籠罩在這份喜事的喜悅之中。
蕭逸澤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府里府外皆掛滿了紅綢
所有的門窗都上了“囍”字
……
一看見這些紅艷艷的東西,蕭逸澤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蹭”的一下,又上來了。
“全都給本王拆掉!”
在王府干活的,都了解蕭逸澤的脾氣,也知道蕭逸澤向來說一不二,就算有再多的不解也只能喏喏的回答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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