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翔和宋統殷漫步在什剎海北岸時,劉白川也和劉東暘以及許朝、土文秀四人走在對面的南岸柳蔭道上。
許朝和土文秀現在算是地主了,而劉東暘和劉白川則是遠來爲客。
“去見過老大人了?”許朝隨口問道。
幾人口中的老大人自然就是已經歸的馮唐了。
“見過了,老大人健旺,雄風依舊,含飴弄孫,自在逍遙啊。”劉白川若有所思地道:“也不知道他怎麼能閒得下來?”
劉東暘微微一笑,“呵呵,老大人的心思咱們也猜不準,他才六十吧?要以我看,他這形,便是七十歲也能揚鞭躍馬,這十年就真的一直待在家裡?靜極思,沒準兒哪天就覺得不自在了呢?”
都是幾個雨腥風一起出來的老兄弟,說話自然就沒有那麼多顧忌,土文秀大大咧咧地道:“現在小馮首輔譽滿天下,反而讓老大人有些手腳了,這一次小馮首輔邀請諸總兵京,其實就是一個安吧?”
劉白川皺了皺眉,“文秀,什麼意思?”
“呵呵,我去老大人那裡多一些,可經常看見王子騰和牛繼宗在老大人邊叨咕,我在想若非是老大人,只怕他們二人早就被龍尉給囚了吧。”土文秀漫不經心地道。
“哦?”劉東暘和劉白川都會意地換了一下眼神,他們現在是兩鎮總兵,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卻遠離了京師城,很多消息的靈通程度就不及許朝和土文秀了,但是在敏程度上他們卻沒有放鬆。
“這兩位可真的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劉白川拽了一句文,搖搖頭:“只可惜小馮總督變了小馮首輔,若是一直總督當下去,或許……”
“那也未必。”劉東暘穩穩地回了一句,“文臣從無三代興,那都得要靠讀書而,誰有那本事保證兒孫讀書都能行?咱們武人就不一樣,難道小馮首輔就沒有考慮過他的兒孫之福?”
許朝笑了起來,“小馮首輔子嗣可不了,以往老大人一直擔心香火單薄,現在可再也不擔心了。”
“香火不擔心,難道就不擔心兒孫們未來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劉東暘目瞇起來,看著遼闊的什剎海水面,三月末的什剎海,草長鶯飛,天氣正適合出遊,“其興也,其亡也忽,沒誰希自己這一脈變這樣。”
“照你說,還只有武勳還能勉強維持三代?”劉白川斜睨了劉東暘一眼,他能聽出這位老友的言外之意,還是意難平啊。
文臣對武人的制一直是大周武人頭上的一座大山,除了在開國初期武勳勢力龐大還能勉力維繫,但隨著文治國以文馭武的國策確立,武人地位迅速下降,哪怕是二品總兵在面對兵部侍郎這些三品員時也是唯唯諾諾毫無發言權。
邊軍和地方上發生矛盾,如果說是州縣一級還好說一些,若是府乃至省這一級,那武人也很難討得好。
他們從馮紫英那裡也聽得了日後本朝要對外開拓的方略,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大周朝不再像前幾十年那樣一味保守退,軍隊的責任不再是守疆土,而是要開疆拓土,主對外征伐了,遼北,西域,南洋,甚至西南的安南和烏,都可能是下一步的目標。
這又讓劉東暘劉白川他們都有些蠢蠢了。
這意味著軍隊不再是防的堅盾,而將是對外開拓的刀鋒,這對提升軍隊作用和武人地位無疑有著巨大的正面效用,既然要用武人去對外開拓,那麼也當該給武人必要的地位,否則武人憑什麼不守著國門過著安穩日子,而要冒著犧牲生命和付出鮮的危險去對外征戰?
“呵呵,武勳爲國立下汗馬功勞,武人常年戍守邊疆,難道不該有一個合理的待遇麼?”劉東暘反問:“我們沒有奢求什麼高人一等的地位,但要讓我們賣命流,卻連基本的保障都無法滿足,這怎麼讓兄弟們兒郎們心裡踏實滿意?”
幾人都陷了沉寂,這也是大家都覺到憤憤不平的重點。
雖然小馮首輔對武人的態度不一樣,但是他卻只是一個人,他背後還有龐大的士人文羣,他也不可能違背這樣龐大一個羣的意願,否則他這個首輔也坐不穩。
這一次小馮首輔召集了十二鎮總兵到京,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和反對,也是小馮首輔一力堅持,才得以行,這也爲小馮首輔在武人心目中贏得了很高的讚譽。
單單是邊軍十二鎮士卒就超過百萬人,這還沒有計算地方衛軍,這樣龐大一個羣,可爲什麼這些士人文臣就如此敵視和貶低武人的榮譽和地位呢?
難道戍守邊陲勇殺敵不是這些人,而沒有了武人,這些遊牧民族席捲而來,他們的家宅財富命安全拿什麼去保全?
“也許小馮首輔的這一次改變就是一個契機,我總覺得這一次大朝會會有很大的改變,不僅僅是一般的員們變遷那麼簡單,可能也涉及到很多方略政策的變革,比如我聽說五軍都督府就要進行改革,……”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許朝終於話了。
“五軍都督府?”衆人目過來,許朝吞了一口唾沫,“只是傳言而已,但我覺得還是有些靠譜,兵部要剝離訓練和臨戰指揮的職能,而更多的是指定戰略的方略,以及後勤保障,而邊鎮也會進行大幅度調整,設立一些戰區集羣,比如北部集羣和西部集羣以及南部集羣,加上一個中央集羣,另外水師單列,立水師集羣,下邊設立南北兩大水師艦隊,……”
劉東暘眼睛一亮,“不再保留邊鎮總兵,要對蒙古人手了?”
如果要撤銷邊鎮,那隻能徹底消除蒙古人的威脅了,只有這樣沿長城的邊鎮纔會失去意義,只要蒙古遊騎威脅仍在,邊鎮就無法撤銷。
“的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聽到一些傳言,另外可能也會徵求大家的意見。”許朝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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