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去益州赴任,賀蘭瓷也一并隨行。
那日恰巧陸無憂送同窗離京赴任,在上京的城門口,看見了賀蘭府陳舊的馬車,白貌的姑娘掀開車簾向后回。
陸無憂抬眼時,只見瓣翕,不知說些什麼。
后是見之驚呼的百姓。
賀蘭瓷低垂著長睫,把簾子放下,甚至沒有去看邊的馬車。
陸無憂也沒有,沒有再多看一眼。
只是一瞬間,忽然覺得心臟揪痛……
有人推了推他,那張漂亮臉蛋湊得很近,纖長手指還在他眼前晃悠,低的聲音響起:“醒醒,別在這里睡,容易著涼……”
陸無憂怔了怔,抬起頭。
賀蘭瓷一過來,就發現陸無憂在院子里撐著手臂睡覺,不由擔心。
雖然他子骨好,但一熱汗就在冷風里睡覺,還是不大妥當的吧……
賀蘭瓷琢磨著要是不醒他,就去屋里拿個毯子過來,正想著,忽然子一輕,隨后便被人抱住了,一愣,很快放松,在陸無憂懷里,道:“你抱我也不暖和啊。”
陸無憂抱著,悶聲道:“怎麼會不暖和,你最暖和了。”
賀蘭瓷察覺到他語氣不對,詢問道:“練劍真這麼辛苦嗎……要不你跟你爹商量一下?”
說完,就發現陸無憂在盯著看,桃花眼一眨不眨,像是想把盯出個窟窿來。
賀蘭瓷忍不住又道:“我說錯了嗎?”
陸無憂的面容靜了片刻,終于還是緩緩笑起來,移開視線道:“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我運氣還不錯的。”
賀蘭瓷有點困他干嘛突然說這個,但還是接道:“那是自然。”
父母恩,家境優渥,想習武就習武,想讀書就讀書,讀書還真的連中六元了。
確實運氣好到讓人覺得他很會投胎。
陸無憂微微搖頭道:“不是你的想那個……算了,我做了個夢,覺有點糟,不過醒來的時候發現并非那樣,又覺得自己確實運氣不錯。”
賀蘭瓷奇道:“你夢到什麼了?”
陸無憂想了想道:“一個噩夢,不說也罷。”
他指輕著賀蘭瓷垂下的碎發,眼前這個與夢中已判若兩人,眼中依舊有,皓齒明眸,顧盼生輝,子也越來越跳自然。
陸無憂差不多快忘了謹慎不安時的模樣。
賀蘭瓷反手抱住他,白皙的手臂也在他后收,音溫,帶點哄意,笑道:“夢而已,不用在意。不過夢到什麼,居然能讓你覺得有點糟……”
陸無憂張口便道:“大概就是再也親不到你。”
賀蘭瓷:“……?”
陸無憂繼續道:“抱不到你。”
賀蘭瓷:“……”
陸無憂嘆氣道:“什麼也不能對你做了。”
賀蘭瓷分辨不出真假,無語了一會,把腦袋擱在陸無憂肩膀上,咬著下,克服赧,輕聲道:“現在……人不都是你的了麼?”
“……”
陸無憂側頭凝視著:“你怎麼越來越像我了?”
“怪你。”
“……好吧,怪我。”
等了半個月都沒等到花未靈,覺得可能暫時到不了了。
陸無憂忍無可忍,最終帶著賀蘭瓷搬了出去,另尋了地方下榻。
原本陸無憂還有所遮掩,不想讓公務上門打擾他父母,換了之后,當真是門庭若市,上門拜訪的,在門口逗留圍觀的,送禮的,臨街還有蹭著陸無憂的名氣擺攤賣東西的……讓當地府衙都不得不派人在門口維持秩序。
“來,六元燒餅!六元燒餅了啊!陸狀元小時候吃的,吃了你也能考狀元!”
“字帖,賣字帖了!陸狀元的字帖!還有剛中舉的賀蘭夫人的!兩本加在一起只要三十文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最新的程文選啊,來看看看看……”
賀蘭瓷聽著賣聲,嘆為觀止。
當然這都不及見到那個修得無比氣魄的狀元牌坊來得驚訝。
這座修給陸無憂的狀元牌坊共五座衡門,其上的磚壁還刻了五副壁畫,分別對應科舉的五個時期,恢弘大氣,立柱仿佛直云霄。
陸無憂直言道:“原本修得不大,我升之后,那誰題了副楹聯,重新建的。”
賀蘭瓷驚道:“真沒僭越?”
陸無憂道:“當然不算。等你中了,可以再修一座。古有父子狀元牌坊,今修夫妻狀元牌坊。”
賀蘭瓷心頭一:“我回去看書了。”
陸無憂笑道:“江流書院的山長請我們過去,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賀蘭瓷掙扎。
陸無憂又道:“書院里還有整理青州歷年考生鄉試和會試的彩答卷,剛好過去可以住兩日,還有幾位致仕的大儒……”
賀蘭瓷瞬間心:“那還是去吧。”
這一趟去陸無憂沒穿服,不然看起來著實像是視察。
他換了一江流書院的儒生青袍,賀蘭瓷許久沒看他這麼穿,書生裝襯得陸無憂格外氣質清雅,模樣既有青竹似的拔,亦有些許清貴疏離。
“我也幫你要了一,你穿嗎?”
賀蘭瓷自然不會婉拒。
就是穿上之后,攬鏡一看,又去看陸無憂,忍不住道:“怎麼有點舊日重回的覺。”
陸無憂斜眼道:“這不是刻意為之。”
“嗯?”
陸無憂洋洋灑灑道:“彌補一下舊日憾,沒在青州就跟你把婚約定下來,是我的過失。”
賀蘭瓷很不客氣道:“別事后諸葛亮了,你那時才不想娶我呢。”
陸無憂卻輕聲道:“所以不是憾麼。”
不過,實際上就算著便服去也沒有太大區別,賀蘭瓷和陸無憂剛下馬車,就被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
得到消息的書院弟子早早等在門口,和賀蘭瓷在晃州辦的小書院不同,江流書院在青州數一數二,講堂、書齋、經堂、文廟一樣不缺,弟子足有數千人,占地也有一坊,堪比氣派的王府了。
山長親自來迎,還有當年教過他們的夫子。
接下來的流程就是很悉的,雙方互相寒暄恭維,山長還人取了筆墨讓陸無憂和賀蘭瓷都留了墨寶。
賀蘭瓷提著筆道:“但我還沒考會試……”
山長笑瞇瞇道:“無妨,你是本院的弟子,也是第一個中舉的弟子,自然同樣意義非凡。書院里不弟子也想去科試試,可惜青州尚未開科……”話語里頗有些憾。
陸無憂會意接口:“山長不必憾,青州學風甚盛,將來也會考慮在青州開的。”
兩人跟著山長游遍了書院,陸無憂又大筆一揮,出資給書院再新建兩座講堂,之后便提出想和賀蘭瓷單獨逛逛。
山長走后,倒是陸無憂的夫子住了他:“陸……”
這位中年人猶豫著不知該什麼。
陸無憂先笑道:“恩師還是我霽安吧,這字還是當年您取的。”
他的夫子這才笑了道:“霽安你如今貴為宗伯,老夫都有點不敢認了。這句恩師老夫是不敢當,不過,你似仍是當初的年人。”
等人走后,賀蘭瓷才問道:“這是給你送‘和同塵’四個字的業師嗎?”
陸無憂頷首道:“是他,你還記得?”
賀蘭瓷有樣學樣道:“我記又不差,更何況是關于你的。”
陸無憂一頓,忍不住笑。
賀蘭瓷道:“早知道的話,我也上去謝兩句了。”
“謝什麼?”
“他把你教好了,我當然要謝他。”
陸無憂抬眼看道:“我本來也不差。”
“好了,別跟我斗了。”賀蘭瓷轉口道,“說起來,還沒問過為什麼要給你取字‘霽安’?”
“無憂嘛,無有憂患,心境平和。霽,雨止也,云銷雨霽,怒氣消散。雖然實質上我覺得可能是……”陸無憂,“他希我心境開闊,亦希我能讓朝堂風霽月,以安天下。”
賀蘭瓷不由道:“你恩師倒是很敢想。”
“你呢?”
“嗯?”
陸無憂問道:“要不要也起個字?瓷字不好,太易碎了。”
賀蘭瓷思忖道:“那什麼?賀蘭堅?”
陸無憂:“……?”
賀蘭瓷一笑道:“慢慢想吧。”
兩人十分輕松地在書院里走著,因為被叮囑過不許打擾,書院弟子們也都不敢貿然上前。
只能看著眼前一襲天青瀾衫俊逸出塵的男子,和側同樣一天青儒衫長發垂及腰際,姿容清絕的貌子并肩而行。
似乎塵世都在這一刻定格。
賀蘭瓷輕著書院的廊柱,聽著堂稚的朗朗讀書聲,一切都顯得悉又陌生,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還是江流書院的弟子,而陸無憂也還是那個跟不對付的男弟子。
陸無憂不不慢跟著,道:“不急,要待好幾天呢,你可以慢慢逛。”
賀蘭瓷還在回味,被他打斷,不由道:“你能不能先讓我懷念一下。”
陸無憂笑道:“姜小姐可著實是要求頗多,連陸某說話都不許了。”
嗯?
他戲還快。
賀蘭瓷配合道:“陸公子哪的話,你想說便說,何必誣賴我,我又沒堵著你的。”
陸無憂漫聲道:“那姜小姐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賀蘭瓷側過來,眸溫地看向他,語氣若無其事道,“陸無憂,我喜歡你。”
“……???”
陸無憂怔住。
“瓷瓷,你再說一遍——”
賀蘭瓷腳步輕快,帶著狡黠的笑意道:“不說了,走了。”
【青州番外完】
冬暖故坐著黑道第一家族的第一把交椅,沒想過她會死在她隻手撐起的勢力中.也罷,前世過得太累,既得重活一世,今生,她只求歲月靜好.可,今生就算她變成一個啞巴,竟還是有人見不得她安寧.既然如此,就別怨她出手無情,誰死誰活,幹她何事?只是,這座庭院實在沒有安寧,換一處吧.彼時,正值皇上爲羿王世子選親,帝都內所有官家適齡女兒紛紛稱病,只求自己不被皇上挑中.只因,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身殘病弱還不能行人事的男人守活寡,就算他是世子爺.彼時,冬暖故淺笑吟吟地走出來,寫道:"我嫁."喜堂之上,拜堂之前,他當著衆賓客的面扯下她頭上的喜帕,面無表情道:"這樣,你依然願嫁?"冬暖故看著由人攙扶著的他,再看他空蕩蕩的右邊袖管,不驚不詫,只微微一笑,拉過他的左手,在他左手手心寫下,"爲何不願?"他將喜帕重新蓋回她頭上,淡淡道:"好,繼續."*世人只知她是相府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卻不知她是連太醫院都求之不得的"毒蛇之女".世人只知他是身殘體弱的羿王府世子,卻不知他是連王上都禮讓三分的神醫"詭公子".*冬暖故: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欺他辱他者,我必讓你們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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