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
顧老爺子見不得兒子數落孫子,難得的沒有像平時那般慈眉善目,“你這趟過來,到底有什麼事,趕痛快的說清楚,我們馬上要吃飯了,沒空陪你在這里浪費時間。”
顧父一噎,沒想到自己父親也這個態度。
一時之間,心里存著的事,倒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顧希這趟來是帶著目的的,見自己爸爸沒用,便主笑著提起:“是這樣的,爺爺,我和爸爸最近發現了一個新項目,想問問顧氏總部那邊有沒有合作意向……”
顧安南冷笑出聲,言語嘲諷的打斷,“要錢來了啊?”
顧希臉有些白,沒想到顧安南會說得這麼直白,默了默,最終還是下了那口氣,重新笑臉相迎——
“爺爺,您別誤會,我們真不是……”
“行了。”
顧老爺子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孫,覺得連自己家那個小丫頭一腳趾頭都比不上,所以這會兒顧希說話,他也沒耐心聽,出聲打斷。
“公司的事我早就給安南打理了,有什麼需要回頭你們去公司找他,大過節的,來家里談什麼公事,誰有心思聽你們說這些。”
顧老爺子言語間的嫌棄已經很明顯了,他也是頭一次,對顧希態度這麼惡劣。
而顧安南聽了自己爺爺的話,也笑了,“也不用再去公司找我了,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們說,我不會拿一錢投過去的,別瞎想了,有這功夫回去洗個澡早點上床做夢來得還實際一點。
我沒記錯的話,當初這位顧先生離我們顧家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說為了可以什麼都不要。
爺爺給你留了間分公司,比普通人致的生活應該不問題吧。
這怎麼現在忽然又轉頭來求我們了呢?
當初那份執著和骨氣呢?”
顧父被自己兒子教訓的臉清一陣白一陣,原本好不容易下去的那份傲氣又起來了,嚯的起了,喊著顧希:“行了小希!我們走吧!”
顧希知道這趟估計要無功而返,這會兒也有些失。
但當起往顧盼那邊瞧了一眼之后,莫名的忽然又笑了下——
“我前些日子好像在S市那邊的沈氏總部見到盼盼了,剛剛就想問來著,盼盼是去顧氏上班了嗎?
和那邊有合作往來?”
顧盼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涼涼的瞥過去一眼。
好在顧安南及時將話題接過來,在顧老夫人和顧老爺子起疑心之前,直接朝顧希懟了回去:“我帶盼盼過去玩的,怎麼?
有意見?”
顧希微微一笑,搖搖頭,表現得還算得。
接著,很禮貌的朝顧家兩位老人告別:“爺爺,我和爸爸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顧老夫人懶得搭理他們,連看都沒看一眼,顧老爺子則揮揮手,那覺像是讓他們趕離開的樣子。
原本應該開心的氣氛,被這對父攪得有點凝滯。
好半天,顧老爺子才又重新笑瞇瞇的往那邊瞧了瞧,看向顧盼和董善善,“你們兩個了吧?
咱們開飯吧,也不早了。”
后來進到飯廳,董善善先落了座,原本是將旁邊的位置留給顧盼的,但哪料顧安南率先坐了下去。
作一僵,想趁著人還沒坐穩,趕換個地方。
可顧安南卻本不給機會,桌下的手悄無聲息的按住了,并且率率施力,像是在警告一般。
董善善有些臉熱,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手了出來,不過卻也沒膽子再起了。
顧家兩位老人和傭人一起準備了好多飯菜,幾個孩子喜歡的基本上都有,顧老夫人還特意親手做了塊大號月餅,說是應應景。
飯桌上氣氛熱鬧又融洽,顧老爺子說了好多應景的話,顧盼也會討巧賣乖,倒是騙了爺爺不口頭承諾。
董善善雖然不是顧家人,但這會兒也被氣氛染,打心里愉悅。
后來一頓飯差不多吃到尾聲時,董善善的媽媽忽然來了電話。
許是想到了自己兒一個人在家過中秋,心里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這才打電話說了兩句。
顧盼也沒太在意,由著姐妹起拿著手機出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董善善才再次回到飯廳,臉倒沒什麼變化,只是看向顧盼時,有些言又止。
顧盼瞧出了姐妹對自己有話要說,匆匆又了兩口飯,就說撐著了要去客廳看電視。
拉著董善善走到客廳后,往飯廳那邊瞧了一眼,才悄悄問:“怎麼了?”
董善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猶豫了一下,道:“我媽媽剛剛打電話過來,然后聊著聊著,說到我大哥了。”
看向自己姐妹,接著一字一頓,“聽說我大哥今天沒在公司,而是回來北城了。”
“回來了?”
顧盼有些意外,“不可能吧,我之前打電話,他還說在公司忙著工作呢。”
這個董善善是知道的,因為顧盼打過電話后就和聊起了沈慕彥,所以董善善聽完媽媽的話,也很吃驚。
想了想,試探著開口:“我在猜想,我大哥他會不會是不想讓你為難……想讓你安心陪家人過完中秋?
所以才說明天才到北城?”
顧盼一聽,覺得這個可能基本上是百分之百了。
真是無言經對的很,這個老男人怎麼老是這樣,永遠做得多說得!自己默默的一個人在那里深沉著有意思嗎?
北城雖然有沈家人在,可是那些人哪個會招待他過中秋?
難道這種團圓夜,他就一個人守著老宅孤零零的呆著?
顧盼越想越氣,也越想越心疼。
默了默,對董善善說:“善善,你陪我出去吧。”
董善善當然知道要去哪里,連連點頭。
不過們兩個也都清楚的明白,這種大晚上如果們想出去,肯定要帶著顧安南。
不然就是兩位老人那一關,都過不去。
顧盼笑嘻嘻的過去討好哥,一把摟住顧安南的胳膊,“哥,你帶我們出去看個燈會唄?”
顧安南太了解他這個妹妹了,小時候都不興趣的東西,現在會興趣?
怎麼看怎麼不可能,肯定是有古怪貓膩。
所以他涼涼的瞥了一眼,沒說話。
顧盼不得不使出殺手锏了,朝姐妹暗示了一下,董善善見狀,著頭皮也說了句——
“那個,安南哥,你們想去看燈會,你能陪我們一起嗎?”
這句安南哥算是得顧大爺通舒暢了,旁邊兩個老人這會兒也看不下去,連連沖顧安南道:“行了,別擺什麼爺譜了,趕帶兩個小丫頭出去玩!”
董善善都開口了,就算兩位老人不說,顧安南肯定也會起的。
不過后來果然如顧安南所料,才到了老宅外面,顧盼就說要單獨打車走。
顧安南雖然很想和董善善單獨呆著,但這會兒也要了解這個敗家妹妹的去向,畢竟這大晚上的,一個人也有些不安全。
“你放心啦,一會兒我直接坐上出租車,下車后那邊就會有人接我的……”顧盼怕顧安南不信,索和他說了實話,“不是去找別人,沈慕彥回北城了,我想去看看他。”
顧安南一聽沈慕彥的名字,倒態度松了許多。
囑咐了一堆事后,末了,又說道:“到了之后記得打電話跟我報個平安,不然回頭我可要收拾你的。”
顧盼嗯嗯嗯的點頭,一邊攔著車,一邊悄悄和董善善說了一句:“姐妹,謝了,回頭我哥要是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顧安南沒聽清小丫頭們在耳語什麼,但卻約好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不客氣的咳了咳,像是提醒們他的存在似的。
董善善有些尷尬,推了顧盼一把,“沒事,你快走吧,到了打電話報平安就好。”
——
后來上了出租車后,顧盼原本是想給沈慕彥打個電話過去的。
可后來轉念又猶豫了,最終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
車子一路平穩的駛在路上,顧家老宅在北城的西郊這邊,而沈家老宅則在東邊。
路過市中心的某條街道時,顧盼在車子里遠遠就見了那條街通明的燈火。
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今年的燈會似乎就是在這里舉辦的。
那一整條街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彩燈,來來往往全都是人,街邊還有賣各種小玩和發亮小發飾之類的商戶。
顧盼好奇的打量了幾眼,忽然眼前一亮。
片刻,出聲讓司機停了車。
——
沈家老宅,燈昏暗冷沉,除了二樓某間臥室點了盞臺燈外,整棟別墅都是黑著的。
沈慕彥半靠在臥室大床邊緣,手里拿了本相冊在翻。
里面是他很小時候的一些照片,絕大部分都是他的單人照。
里面的小人幾乎個個都是板著一張小臉,也不太擺姿勢,看起來又冷又酷。
偶爾有幾張合影,里面除了小孩子之外,還多了一對年男。
他們男俊,看上去就非常般配,而小孩子的眉眼五,幾乎也是兩個人的結合版,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他們的結晶。
這相冊沈慕彥年之后就沒再翻過,今天也不知怎麼,找東西的時候隨手翻到,竟然就真的捧著看了起來。
白天的時候,遠在國外的那個人給他打了個電話。
人的聲音還如小時候那樣,溫婉淑靜。
即便是十幾年未見,甚至是近幾年也沒再打過電話,也毫無生疏。
仿佛爸爸還在世時,也是這個樣子,無論沈家人如何冷眼相對,如何對態度不善,都能溫溫的輕易化解,像是毫不在意。
可也正是這樣溫的人,在沈父去世的第一年,就拋下沈慕彥,改嫁他國。
沈慕彥其實對沒有太多多余的緒,或者換句話說,這個世界目前為止,除了顧盼以外,他對任何人都沒有多余的緒。
所以今天那個人打來電話時,沈慕彥心也非常平靜,就好似對面是一個陌生人一樣,語氣和表,都淡漠無波。
那個人也沒太在意,自顧的說著自己想說的一切,最后,語氣幽幽的問了沈慕彥一句:“小彥啊,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
沈慕彥那會兒在這頭翻著文件,作一頓未頓,淡淡回了聲:“你想多了。”
聽筒那邊有嘻鬧聲音傳來,那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笑著對方別人。
小孩子的稚語氣也從那邊傳了過來,像是在問人,是不是在給哥哥打電話。
得到人肯定的回答后,小孩子興沖沖的人祝沈慕彥團圓節快樂。
國外長大的孩子,對國的節日不甚了解,聽到媽媽說起中秋是團圓的日子,就舉意識把中秋了團圓節。
人笑著答應,也直接沖沈慕彥轉達。
后來掛斷電話后,沈慕彥就立刻投了工作,沒太在意。
可不知怎的,剛剛突然翻出這個相冊時,他靜如止水的思緒,莫名生起了些許波瀾。
正出著神,手機忽然在這時響了起來。
沈慕彥拿過來一看,發現來電話的是小姑娘。
他直接接起來,小姑娘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的聲音在那邊響起,言語間似乎還夾著風聲——
“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看月亮呀?
今天外面的月亮超級漂亮超級!你趕去窗邊瞧瞧!”
沈慕彥在這邊難得的笑了笑,倒是聽話,順著小姑娘的意思,下了床,往窗邊走。
臥室的窗簾剛剛被他拉上了,這會兒再“嘩”的一下拉開,外面安靜低垂的夜,直接從窗外泄了進來。
半空中的月亮確實又圓又漂亮,像一個上等的名貴瓷,在致幕布的襯托下,發著瑩瑩的。
沈慕彥剛想回那邊一句,目微微向下一掃,忽然頓住。
應該在家里陪著家人過節的小姑娘,此時正站在沈家老宅大門外。
上穿了件米,頭發披散著,而頭頂,則不歪不倚的卡著一個發卡。
那發卡在暗中發著,上面凸起的裝飾是一枚倒著的月牙。
只見小姑娘遙遙在樓下和他對視著,一張漂亮的小臉上,滿是甜甜的笑意。
“怎麼樣?
我沒騙你吧?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
那一刻,沈慕彥心頭像堵上了萬千思緒,所有言語都卡在了嚨間,久久沒有聲音。
而腦袋里,也僅剩下了一句話——
他的團圓夜,終于有人給他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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