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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 [求魔] - 第29節

慢慢堅定,冷毅。

“那些會使時家清名汙的,即便是脈至親,為父也絕不容恕。”

“……”

此時。

同一片幽冥長空下的魘魔穀外,已經聚集了大批從幽冥各地趕來的修者凡人。

酆業作為始作俑者,自然早有準備。

他與時琉是第一批抵達的。

魘魔穀正式開穀時間還有一炷香,時琉在附近轉了幾圈,聽了不消息,就回到穀外支起的茶鋪下。

到桌前,學一副乖巧小侍的模樣,彎腰附耳給酆業傳信。

“酆都留下的至寶?”酆業拈杯的指節一停,“酆都帝的東西怎麽會留給?”

時琉回憶:“他們說,魘魔可能是酆都帝的孀。”

——”

哢嚓。

薄胎茶杯在玉白指骨下多出了兩道裂紋。

酆業冷漠地放下茶杯:“小螻蟻,你去聽這些七八糟的,也不怕聽壞了腦子。”

時琉:“可是,確實每次魘魔穀出世,都有人得至寶、獲際遇。”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天檀木有何功效了?”

時琉一怔。

垂眸思索幾息,恍悟,眼睛都微微熠亮起來:“自生幻境,化虛為實?”

酆業懶應了聲。

時琉:“那,豈不是在其中所想,都能變所得。”

“能,”新茶杯遮住了魔薄勾的譏笑,“前提是,他們醒得過來。”

“啊?”

酆業垂手,隨意點了滴茶水,在桌上緩緩書寫——

三日不離,至死為倀。

“……”

時琉微僵。

酆業察覺反應,薄薄一嗤,隨手輕拂,桌上水痕頓時煙消。

“怕了?”他懶洋洋問。

時琉眉心輕蹙:“倀鬼,聽著比死了還可怕。”

——

最怕被關著鎖著了。

“那你便活著出來。”酆業垂眸,漠然飲茶,“記住。須有窮盡,你若壑難填,此生便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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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琉認真想了想,點頭:“你進麽。”

“不進。”

不等時琉問,酆業冷淡起眸,向茶鋪外的山穀,“我進也無用。魘魔的引夢之,對我不起作用。”

時琉一怔。

不等言語,旁邊路過的一個大漢停下,冷笑著扭頭看過來:“笑話,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上古大魔的引夢之對你不起作用?這種大言不慚的話都能出口——你怎麽不說自己是魘魔的主子、幽冥之主酆都大帝轉世呢!”

“?”

時琉蹙眉向大漢。

第20章魘魔夢境(四)

◎是不好看,但我喜歡。◎

“哎呦這位客,在魘魔穀外,那位的名諱可不能提的!”

茶鋪裏的跑堂聞言一驚,連忙過來好聲勸著。

大漢被這一提醒也是臉頓變。

他忌諱地扭頭,看了看不遠藏在晨霧裏形狀詭譎的山穀,氣不自覺就虛了三分。等轉回來,他清了清嗓子:“咳嗯,我也是好心。這年,小小年紀說話就如此猖狂,不得個教訓,今後還不知道得吃多虧……”

跑堂的陪著笑臉,連連應是。

酆業卻無反應,他甚至懶得看對方一眼,就垂著長睫,冷淡又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一個小玩意。

時琉就站在他後,看得分明。

很不起眼的折枝,枝上綴著兩顆細芽。

——天檀木碎片。

幾日不見,它好像又長得細長了些。

時琉正想著,聽見肩披大氅的魔背對著開了口:“過來。”

時琉遲疑了下,從後微微探:“我嗎?”

“……”

酆業側回,眼神冷冷淡淡的,卻仰起來:“我麵前還有其他人麽。”

時琉一默。

——

他麵前的魘魔穀外明明人山人海,不遠,茶鋪跑堂還在為他的話好聲好氣地哄勸那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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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目下無塵,眼眸裏更像隻盛了一抔遠山雪夜,凡俗沾不得那雙清寒眸子,他也慣了視而不見。

該說是魔的眼裏隻有螻蟻、不見凡人吧。

但時琉安靜走到他眼皮底下,順著他:“沒有了。”

“過來,抬手。”

“哦。”

時琉隻覺得手腕一涼,低頭,就見酆業修竹似的玉白骨節微屈著,懶懶環扣過手腕,淺褐折枝在他掌中服帖地彎起來。

然後酆業指腹輕抹。

折枝首尾兩端相,自覺纏在了一起。

酆業鬆開手,“好了。”

時琉勾起手腕來看:“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話裏問著,時琉還是下意識它。

天生親近靈木植,對天檀木這樣有靈的靈木更是喜歡。之前知道要還,便子故意不去理它,現在失而複得,自然從心底裏忍不住。

正好,灑過長睫,得淺眸裏清亮溫

從鬼獄出來以後,酆業還是第一次見時琉這樣眼神。

他薄微勾,又抑回來。

“螻蟻太多,看得人心煩,給你做個標記。”酆業抬杯抿茶,“免得你出來變了副模樣,我還要費神分辨。”

“好。”

時琉悅然應著,一心看著天檀木折枝手環,然後才反應過來:“啊?我會變模樣嗎?”

“有人想做絕世人,隻要醒得來,出得穀,便能變。”

時琉驚訝回頭看那山穀:“這麽厲害?”

“?”

酆業抬了一半的杯子停了,他皺眉,偏過臉揚眸睨:“你也想?”

“會有人不想變得好看、被人喜歡嗎?”時琉輕聲問,下意識臉上的疤。

“好看和被喜歡有關係麽。”

時琉:“當然有關,世人皆如此。”

時家的人也是如此。

“是俗人都如此,”酆業冷嗤,眼神嘲弄,“俗人的喜歡,你要來萬千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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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琉說不過他。

魔生來就臨睨九霄,偏他長得還前所未有地好看,即便是魘魔穀這樣吸引世人貪念念所在的勝地,仍有無數目或明或暗地掠過年雪白大氅。

他自然不懂。

時琉垂眸想著。

酆業已從桌前起,算著魘魔穀還有片刻就要開穀,他剛準備把小螻蟻帶過去,就見垂著眼,淡瓣微抿又不自覺輕撅起點的模樣。

魔懶狹了眸:“不服氣?”

“沒有,你說得對。”時琉不與他爭,“我見的都是俗人,因此都喜歡漂亮好看的人。”

“誰說的。我也算俗人麽。”

魔解摘了上大氅,懶垂著眼給係上。

收繩時,酆業惡意地多用了幾分力,就將沒防備的單薄勒得往前一撲——

正走神的時琉慌張抬眸。

撞進了魔低掃下來的,那雙黑琉璃石似的薄涼冷淡的眸裏。

酆業輕慢睨著,視線如實質的冰刃,薄薄掠過細白臉龐的長疤。

一兩息後,他冷淡鬆手。

“是不好看,”魔轉,“但我喜歡。”

“——”“?”

時琉怔在原地。

許久,直到被人肩過去,才回過神。

時琉攥大氅裏,闔了闔眼——

魔喜怒無常,也沒什麽心。他輕易出口的話,若是信了,才要萬劫不複。

幾息後。

平複呼吸與緒,提著於長了些的大氅尾擺,小步跟出茶鋪。

晏秋白領著袁回等一眾玄門弟子抵達魘魔穀外時,距離正式開穀,已然過去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袁回與時家通過劍訊,歸隊:“師兄,時璃師妹他們還未到,我們要等時家的人一起嗎?”

“三日之期,刻不容緩,我們先進。”

晏秋白說完回,眼神溫和掃過眾弟子:“魘魔穀的危險,路上我已與你們講過了。事出突然,不含在此次曆練中。這次穀不會留名,有誰不想進,也不必擔心回宗門後到非議或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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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這樣說了,弟子們多數依然神采奕奕,對視過後,紛紛提劍作禮。

“願隨師兄同進退!”

晏秋白瞥過隊伍裏。

有個弟子方才提劍作禮便慢了一拍,自然逃不過他眼睛。

晏秋白角一彎,歉意笑道:“怪我,我怎麽忘了——還要留人在穀外,與宗門通傳劍訊。”

弟子們一怔,抬脖看他。

“謝景師弟,”晏秋白去,“你年紀尚小,便將機會讓與師兄們,可好?”

“!”

謝景原本臉微白,神思惶惶,忽聽見自己名字更是嚇得一僵。

等聽完以後,他愣了兩息才終於反應過來,忙白著臉兒提劍再作禮:“我,我都聽晏師兄的。”

袁回扭過頭,眉一抬,張口就要打趣。

“袁回師弟。”晏秋白聲淡。

“……”

袁回頓時“乖”了,轉回來:“師兄有何吩咐。”

“你將這線香分與師弟們。”晏秋白遞給他,“此名為燃香,由太上長老所賜,進魘魔創造的夢境後,它可保持有者一刻清明。”

袁回等人立刻分持。

凡進魘魔穀中的人,無論修為高低,都會忘卻自己何地、為何而來。

——直到從魘魔夢境中醒來。

在這等夢境裏保有一刻清明,即便不能留下印記,也能多一分保障,減些徹底迷失在魘魔夢境中的可能。

袁回拈著線香,把方臉湊近了打量:“不愧是太上長老,如此料敵先機——竟然連魘魔穀會忽然開放都算到了。”

晏秋白無奈看他,終是沒說他什麽。

——

此次幽冥曆練最重要的就是天檀木的去向,魘魔穀本就在需要探查的範疇,但絕非這主開放的魘魔穀。

隻不過他是隊伍裏的唯一知人,天檀木又事關玄門太上長老,不便說明。

“好了,大家準備穀吧。”

“是,師兄。”

“……”

魘魔穀常規該是千年一現,這次雖破例,但距離上回出現也有三百年了。

到場的玄門弟子,年紀加起來也沒三百歲,自然沒一個經曆過的。

穀後,眾人在迷霧中走了小半炷香的時間,遮蔽視線和神識的霧氣才終於散去。

他們麵前,現出了一座山影。

“這兒看著怎麽有點,”袁回撓撓方腦殼,“有點眼呢?”

“袁師兄,我也覺這山我好像來過,但就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了。”

“可魘魔夢境不是虛造嗎?”

玄門弟子們低聲議論,為首的晏秋白卻慢慢沉了眸——

“這夢境有主。”

幾息後,聽了聲的玄門弟子們紛紛向晏秋白:“師兄?”

“魘魔夢境當然有主人,”袁回湊頭,“主人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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