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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凝站在二劫元神的尸前, 漠然注視良久。

殘碎的元靈還殘留在尸之中，離羽化只差最后一步，招凝抬手虛按在他頭頂上, 渾濁的神籠罩著尸，一點一點將所有元靈絞碎, 在羽化開始的前一剎那, 神一轉, 羽化強行定格, 只剩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枯骨。

二劫元神的枯骨是堪比通天神的材料。

但僅僅只是再聚一道華，靈搜索尸周, 終于，從他儲靈寶中找到了天元中輿瓶。

天元中輿瓶神黯淡不已，靈阿元已經陷沉睡之中。

招凝只看了一眼, 轉而垂落下手, 另一只手抬起，神從掌心擴散，無數條扭曲怪異、彩斑駁的枝條虛影從掌中向四面八方擴散去，直至將九洲來人還算完整的尸都捆束住，還有那三只被瞬移拋飛到邊緣的仙舟。

緩慢側，面對通向第六重天的方向，抬步緩慢而行, 枝條捆束的尸和仙舟隨著的作而跟著拖行。

直至招凝站在天門，向下看霧彌漫的第六重天, 應不到冷霜瀧等人的氣息，于是，抬手向虛空一點，第六重天瞬而起了波, 中央像是云層漩渦向下攪，蔓延向第五重天，一直到漩渦繚繞到第一重天，猶如重重云中界被撥開，連接最下方的九州天空。

而此刻的九州黑暗極了，天空中無星無月，唯有天宮以微弱的靈充當著九州唯一的華，但其華甚至抵達不了九州三千里。

冥冥之中彌漫著消沉、恐慌和死寂。

對此，招凝神依舊是漠然的。

天宮宮頂顯然經歷過一場破壞，捆束金烏的裝置被完全摧毀，天宮宮頂被掀了大半。

九重天的異狀，瞬而驚了天宮中的冷霜瀧，帶著幾個實力尚存的元嬰修士站在天宮高，直至看到異狀漩渦頂端的招凝，原本繃的神經稍稍放緩，又驚愕和擔憂于招凝神的渾濁、以及周各種背離大道的印記。

“招凝，你還好嗎？九洲的那群人呢？”

招凝沒有回答，只是將天元中輿瓶向拋去，冷霜瀧一驚，瞬至高空將天元中輿瓶接住，喚了一聲“阿元”，沒有回應后更是哀嘆一聲。

不過此刻更是擔心招凝，“九洲的事已經結束了，回來吧，我們一切從長計議。”

招凝依舊沒有回應，只是后枝條虛影將其上所有裹束的尸和品沿著漩渦送給他們，元神尸骨、元嬰尸骨、他們的儲靈還有仙舟及仙舟中的珍品，都被妥善送下，由冷霜瀧所帶領的元嬰修士們接。

九洲的這一群人都是九洲元神境界和元嬰境界威名赫赫的人，更有些師承、家族是九洲首屈一指，他們所擁有的東西在九洲都是頂尖的寶貝，是九州這資源匱乏的地方所需要的。

元嬰修士們稍稍知其中之，眉梢就不由得著喜，但現在顯然不是歡呼之時。

冷霜瀧問，“招凝，你將這些給我們，你呢，你要到哪里去？”

枝條虛影消散在空中，招凝緩慢退了一步，“去將冥月星圖倒轉。”

誰都沒有辦法否定一個殘酷的事實，在他們失去了六位元神尊者、數十位元嬰上人后，九重天的防破壞殆盡，時墟之期還沒有真正到來。

連冷霜瀧都陷一迷茫，呢喃著，“延遲時墟之期還有意義嗎？”

周圍元嬰修士本應九洲寶而稍稍振的緒，因為這一句話而消沉悲慟。

招凝頓下腳步，低眸注視著冷霜瀧。

“招凝，金烏沒了。”冷霜瀧一字一字地哀嘆著，“九州沒有曜日、失去了明，我們已經走向滅亡了。”

反手一揮，一道道影呈現在空中，那是一面面窺視大地的圓鏡，鏡中呈現的九州各地的景象。

各大修真界中大宗門紛紛避世藏匿，小宗門已起混，有長老和弟子趁機盜取甚至搶奪宗門寶，散修們一部分躲進深山，一部分加了小宗門的混，修真界中的草木靈黯淡無，絕大多數草木呈現萎靡之相，過不了多久就會走向枯敗。

凡俗中，百姓們恐慌不已，他們不知真相，只知道太已經好久沒有升起，連群星和月亮都消失無蹤，有國家掌權者發布詔令讓所有百姓沐浴齋戒祈求蒼天，有的國家已經不控制，戰爭與朝代替很快開始了。

“……夫九州初開，育萬而生機，此生靈以生生不息，故上天好生之德，救蒼生于至暗之時——”

影中有一祭祀，數百人唱著。

冷霜瀧閉目，再睜眼眼底俱是悲涼，“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樂見九州寂滅。”口中的上天顯然只得是九洲。

若是未經歷師叔之死，此刻的招凝會堅定的告訴，無需悲觀，既然天道給予時間，則必有奇跡之法。

可是現在，招凝只是無甚緒的聽哀嘆著。

“天宮所有尊者都知道，將金烏捆束在天宮頂上，是背離大道，是坑辱金烏，知道這并不是長久之計，可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冷霜瀧說著，“天宮寧愿背負天譴，也不想九州陷一片黑暗。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都怪那騊駼一脈！”后有元嬰修士叱罵道，“是它闖天宮，抓著一舞蛇的男子去釋放金烏。”

招凝眼眸了，終究還是逃不這個命運嗎？

“那舞蛇人呢？”招凝呢喃問著。

“那家伙還算有點良心，抵死不肯金烏的囚籠，但卻無法抵抗騊駼一脈的控制，金烏逃離之后，舞蛇人就自戕了。”

“如今金烏逃時墟，再無蹤跡，除非尋找新的太本源，莫說時墟之期正式來臨，這時墟中散落的一只天魔都能在黑暗中狂歡。”冷霜瀧說著，“四大金剛相都毀了，我們沒有辦法再聯系送往‘九州’的種子，一切都陷了死局，這……是不是就是鴻德尊者所說的死劫。”

招凝沒有回應，抬頭看向第九重天的方向，破碎的通道倒映著時墟時空節點炸產生的星。

冷霜瀧又道，“招凝，也許你還有一線可能。”

“沒有可能了。”招凝輕聲打斷，冷霜瀧一怔，卻見招凝平淡的說著，“我已背離大道，彼岸金橋也已開啟，金橋碎了，我也沒有機會去九洲了。”

這一瞬，冷霜瀧險些癱跌跪。

“招凝——招凝——你，為什麼啊——”盯著招凝，看招凝無的眸子，好像能到平淡又無不在的……死志。

“招凝！你不能，不能做傻事。”

“我不會去尋死。”招凝直白地告知，冷霜瓏沒有因此覺半分安，甚至覺得更絕了。

但招凝卻避而不再談，反而提醒，“師叔曾說過，禹余道祖曾取九滴太本源，散落在九大洲，而九州應該也有一滴，你可去尋它，或許它能解決九州之危。”

“當真？”冷霜瓏得了一希，又問，“你知道在哪？”

招凝目眺朱州方向，眸很沉，似乎知曉什麼，“若是九州有，近在咫尺；若是無，黑暗永寂……”

牽了牽角，咽下后話，轉離開。

“招凝！”冷霜瀧飛天去追，想挽留招凝。

就在這時，后方天際忽然出現一片，圓鏡中靠近天際的影，有人興地喊著，“天再現，朝重啟！上天好生之德！！”

招凝的腳步也頓下，所有人不自覺地向后方看去，一華從朱州的重山中緩緩升起，雖無金烏的曜日之華，卻足夠點亮大片九州，即使……西南升日，看起來多有些荒唐。

“那是什麼……”有元嬰抖著，“九州還有另一只金烏嗎？”

“九州不會陷永黑了，我們，我們得救了？”石越澤不敢相信。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喜極而泣，除了招凝，平靜極了，像是沒有，又像是早有所料。

很快，一聲鳴從天際遙遙傳來，有聲音傳招凝耳中，“本座覺得‘九州有’。”

這是在回答招凝對冷霜瀧的提示，卻見龐大的影著未散的夜幕而來。

招凝抬眸，淡漠頷首，“不死火前輩。”

是藏在朱州鳴山的黑凰，不死之鳥。

“百余年不見，你這丫頭竟混得這般狼狽了。連功德之力都在消散。”不死鳥惋惜地搖搖頭。

招凝并不在乎，朝不死鳥微微禮，“多謝前輩愿出山拯救九州。”

冷霜瀧看著不死鳥，慣來冷若冰霜的表此刻卻因激而裂，跟著招凝的禮，又行一大禮，“多謝不死凰前輩愿救九州于永暗。”

各元嬰也跟著行大禮，但禮未完，便被不死鳥止住，“無須謝，說起來，本座對爾天宮頗有見。”

冷霜瀧僵住，意識到不死鳥是因為天宮困鎖金烏而不滿，可即便這樣，不死鳥今日卻站出來了，這一刻，冷霜瀧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更不知在天有靈的天宮尊者們會有怎樣的。

“小丫頭，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本座吞了那滴太本源，當年本座好像沒有說過。”即使招凝已元神，但招凝三百歲的年紀在不死鳥數萬年的壽元中實在稚。

招凝說，“不死火前輩當年只說您與金烏同屬火系神，卻也說了你若是出山也會被天宮抓住做太。金烏天生蘊太真元，但不死火不蘊，您既然也能為太，必是有所依仗，便只能是這滴太本源了。”

不死火怔住，轉而無奈大笑，“好啊，當初隨口的一句話，卻了最大的破綻。難怪你這丫頭萬里傳音，說那些含糊的暗示。”

結合不死火出現的第一句話，冷霜瀧忽然意識到招凝那句“若是九州有，近在咫尺；若是無，黑暗永寂”這句話并不是提示他們的，而是說給不死火聽的，一時間，冷霜瀧五味雜陳，看著招凝冷漠的神和上各種背離大道的印記，這該是個多麼智謀絕倫、心純善的孩子啊，為何天道要這般弄人？

“我并沒有在暗示。”招凝說道，“我只是將選擇給您。”

不希再出現金烏出逃之事。

“但你這丫頭早就猜到，本座必會出來。”不死火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你知道本座比金烏那家伙格局大，比金烏看的更遠，更知道孰輕孰重……”

后半段話明顯是自夸之語，冷霜瀧之余不由無奈。

但如今不死火的確拯救了九州，冷霜瀧便附和著，“前輩高瞻遠矚……”

話沒說完，不死火的目卻對準了冷霜瀧，“就算本座愿出山，也不代表本座會像金烏那般被你們困鎖在天宮頂上數萬年！”

冷霜瀧一驚，連忙道，“前輩誤會，當年天宮先人的決定或另有他因，今日天宮并不會效仿，只要前輩能維持九州晝夜替，其余時間，天宮絕不束縛。”

不死火遂笑道，“既然這樣的話，本座貫來喜睡懶覺，不如九州晝夜調長些，晝夜十二個時辰調整十六個時辰，如何？”

“萬萬不可。”石越澤搶著說道，“禹余九重天數百萬年十二個時辰晝夜生息，一旦改變，萬生靈都會到影響。”

“這樣啊？”不死火當真認真考慮著，“那十二時辰晝夜也行，就是本座貫來在朱州睡的舒服，改日升日落改‘西南升、東北落’如何……”

“這……”石越澤忽然不知怎麼回答，轉而看向冷霜瀧，冷霜瀧猶豫著，“前輩，這‘日出于東、日落于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