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沒說話，抬眸深深地看了聞旭一眼。

他漆黑的眸像是幽暗空的荒原，可是里頭，卻似燃著看不見的火，灼得聞旭心里都驚了驚。

“沈寒你這麼看著老子，什麼意思？”

聞旭被他這一眼看得老大不自在，“我問你話呢你聽到沒？為什麼要找人挖我姐的墓地！！”

沈寒的聲音很平靜：“做骨灰鑒定。”

聞旭覺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個趔趄，差點沒給自己摔倒。

他不可思議道：“我姐人都不在了，這明城就沒有的直系親屬，你怎麼做骨灰鑒定？”

沈寒淡淡道：“我自有辦法。”

聞旭不知道沈寒到底有什麼辦法，他看到那些工人已經挖開了墓地，立刻上前阻止。

奈何那些工人本不聽他的，只顧埋頭繼續挖。

聞旭急得跳腳，回頭怒罵沈寒：“沈寒你他媽的怎麼這麼缺德？我姐死了你都不讓安寧，你就不怕遭報應啊你？我就不信了，今天就沒人能阻止你！”

聞旭轉頭去找來公墓管理人員，奈何人家不給聞旭面子：“你是這位桑小姐什麼人？”

聞旭氣急：“我是弟！”

公墓管理人員本不信，“那這麼多年，我們也沒見過你來給桑小姐掃過墓？”

反倒是這位沈先生，隔三差五來，一來就在桑小姐墓前，坐上幾個小時。

公墓里的工作人員，基本都知道沈寒。

私下里大家都揣測議論，這位桑小姐，是不是沈先生深的孩，所以他才會這樣放不下，人死了這麼久，執念還那麼深重。

聽到公墓管理人員這話。

沈寒臉上沒什麼表，郭木楊倒是怔了怔：“不是吧，聞總從來沒給桑小姐掃過墓？”

當初看他和桑淺淺的關系，明明比親姐弟還要好。

他還以為，聞旭每年都會來給桑淺淺掃墓，只是和沈寒的時間恰好錯過了。

“我來不來掃墓，跟你們什麼關系？就是我沒來，那也不影響淺姐是我姐！”

聞旭氣急敗壞，沖公墓管理人員怒道，“他擅自挖我姐的墓地，你們到底管不管？”

“這件事，沈先生跟我們通過了。”

公墓管理人員一副表示理解的表，“沈先生說當年很可能搞錯了，里頭埋葬的骨灰不是桑小姐的，要請有關機構做鑒定辨認。我們同意了。”

畢竟，這位桑小姐自從埋葬在這里，這五年里，除了沈寒，基本就沒別人來給掃過墓。

公墓管理方早就已經默認沈寒為桑小姐墓地的代理人了。

聞旭黑著臉，這個惱火。

那頭，工人們已經撬開了大理石棺蓋。

沈寒走到大理石棺旁邊，小心翼翼地，俯將那骨灰盒抱在懷里，轉離開。

聞旭一把拽住正要跟過去的郭木楊，“沈寒到底打算怎麼做骨灰鑒定？”

骨灰必須得跟淺姐的DNA或直系親屬的DNA比對才行，他就不信沈寒現在能找得到。

郭木楊微微嘆了口氣：“有。”

聞旭沒聽明白，“啥？”

“桑小姐去世那天，是寒送去的醫院。”

郭木楊此刻心里可真是滋味莫名，“寒的服，沾滿了桑小姐的。”

服上至今還殘留著桑淺淺的跡，自然，也能提取的DNA。

聞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沈寒，還留著當年那？”

郭木楊臉上也不知是什麼表，點了點頭。

老實說，這幾年郭木楊其實和沈紹有同樣的覺，沈寒真的就是，心甘愿地沉淪在困住他的深淵里，就不愿意走出來。

就好比這服，明明可以扔了，可他卻就是不肯，一直保留至今。

這還只是他做過的眾多匪夷所思事件中的一個而已。

聞旭盯著沈寒的背影，眼里不知是震驚還是駭然。

他喃喃出聲：“沈寒是不是真的瘋了？”

一能留五年，稍有一點懷疑，竟然就直接挖人墓地，拿著骨灰去做骨灰鑒定！

這他媽是正常人能干得出的事？

郭木楊無聲嘆息，“就算現在沒瘋，可能也差不多了。”

只要沾上桑淺淺這三個字，沈寒就跟走火魔了似的。

往年雖然也瘋魔得不像話，可多還算有點理智。

像現在這樣直接連桑淺淺的墓地都挖了，瘋得這麼徹底的，還真是頭一遭。

......

桑淺淺來到單位上班時，發現辦公桌上，擺著一束絢爛的鮮花。

花里有張卡片，只有兩個字：“早安。”

桑淺淺：“......”

值夜班的同事說，這花早五點多就送過來了，這句早安，可真夠早的。

尹姝惠很八卦地探過頭來，盯著卡片瞧了一眼，頓時發現了炸新聞：“淺淺，這是謝大夫的字跡哎！是他給你送的花？？你倆終于有進展了？”

醫院里誰不知道，骨科最年輕有為的科室副主任謝時安大夫，對桑淺淺的態度明顯不一般。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兩人始終維持著同事關系。

如今謝時安公然送花，這是，已經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桑淺淺含糊道：“還沒有。”

等晚上見過家里人，正式和謝時安確定了關系，再公布也不遲。

“那謝大夫怎麼突然給你送花？”尹姝惠狐疑。

“那你得去問謝大夫了。不說了，我得去查房了。”桑淺淺飛快地跑了。

結果在電梯口，正好遇到謝時安。

兩人目相對，都有點不自然。

桑淺淺咳了咳，“早啊。”

謝時安著，“淺淺，晚上......”

“晚上你來找我，咱們可以一起走。”

桑淺淺接話，接完話，也不知該說什麼，略有點尷尬，“那我，我先查房去了。”

也不知怎麼，之前跟謝時安明明都相很自然的，怎麼話一說明白了，反而特別不自然起來了。

謝時安含笑：“好，到時我去找你。”

上午是桑淺淺最忙碌的時候，好不容易到中午，吃過飯，桑淺淺打算瞇一會兒。

才剛迷糊睡著，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是聞旭，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