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以琵琶一曲軸賀壽,侯天王終于下定決心,決意與之結盟,共同對抗西金鮮卑。
這個消息,很快便在那些等候于外的侯氏家臣和仇池貴族里迅速傳開。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侯離仰天大笑地去了。
甘祈目送他背影消失,看了眼侯堅,見他神灰敗、如喪考妣,向他作了個眼。
兩人在近旁眾人的議論聲中,一前一后,悄悄地去了。
侯離回到大廳,親手捧著蔣弢給他的那把重被裝回在琴匣里的琵琶,大步,跪在了侯定面前。
“兒子知父王對母親深意重,因知漢人多通樂理者,故特意拜請李刺史,尋人修復琵琶,以慶父王之壽。因為賀壽的緣故,事先未曾告知父王,還請父王恕兒子自作主張。”
“琵琶已是修復。方才所奏之曲,用的便是它了。請父王過目。”
說著,將琴匣高舉過頂。
侯定接過琴匣,打開,凝視著匣中那把木理古舊,猶帶水漬浸泡痕跡的胡琵琶,半晌,道:“你起來吧。”
他轉向在一旁看著,始終一語不發的李穆,面慨。
“谷會隆當年施我以奇恥大辱,多年以來,我卻只能忍氣吞聲。每思及舊事,便有如錐心之痛。今日得以遇你,乃上天給我的復仇良機,我意已決,全力助你。”
他小心地取出琵琶,撥了一下琴弦,閉了閉目,睜眸。
“此亡妻,這些年,我一直想將它修復,再歸還給,差錯,始終未能得以如愿。不想今日竟由李刺史幫我了了這心愿。”
“方才我聽那琵琶一曲,便如聽我亡妻舊音。不知何人修復了琵琶,又是何人所彈的曲子?”
蔣弢飛快地看了眼李穆,急忙上前,正要開口,侯離已搶道:“父王,修復、彈奏,乃同一人。蔣長史言,乃是李刺史所得的一位樂師。為趕在今夜壽宴前將琵琶修好,那樂師昨夜連夜行路,今日天未亮就到了,乃是我派人接城中的。那人技藝了得,一天便將琵琶修復,方才又替父王獻了賀壽一曲。”
“我見上一見,當面表謝。”侯堅說道。
李穆盯著蔣弢。
蔣弢后背,早汗重衫。
被夫人給說服,在猶豫過后,終于背著李穆安排送來此之時,蔣弢便已想過,極有可能會有如此一幕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著頭皮,將夫人請出。
好在事先有所準備。
他退了出去。
片刻后,伴著腳步之聲,李穆看見蔣弢帶了一個年。
那年材瘦弱,戴一頂平巾小帽,穿尋常布,但容貌卻異常俊,一雙眉目,更是萬中挑一,致宛如畫就。
只見他跟著蔣弢,便站在眾人面前,垂下眼眸,既不開口,也不見禮。
連被李穆盯著,他也仿佛渾然未覺。
一雙眼睛,只看著腳前的一塊地面。
侯堅沒有想到,幫自己修復了琵琶,又用亡妻琵琶彈出如此曲目,勾出了自己那一番心緒的,竟是面前這個看起來最多不過才十六七歲的瘦弱年,很是驚訝:“真是他?”
蔣弢忙點頭:“正是。只是他先天失音,不會說話,又一心鉆研樂理,不通禮儀,還見諒。”
他說著話,眼角風瞥見李穆雙目盯著,神古怪,連和他相多年的自己,也是瞧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
后背熱汗,不又涌了一層出來。
侯堅不搖頭,連稱可惜,命侯離代自己賜賞。
侯離雖一早就知那樂工被送到,自己當時也派人去將他接來了,但也是直到此刻,才見著人。
一時間,竟看呆了。
他向來只喜子,但不知為何,看到這年樂工的第一眼,便就牢牢被吸引了目。
方才一直盯著他在看,忽聽父親如此吩咐,正中下懷,立刻點頭。
落李穆眼中,他一雙眉便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開口對蔣弢道:“好了。你將他帶去驛館,他先去休息吧!”
蔣弢了汗,應是。
神終于抬了抬眼皮子,瞥了眼李穆,扭便隨蔣弢出了大廳。
昨日一早,他才出的大門,便立刻從后門出去,被蔣弢預先安排好的人護著,搶在前頭,先上了去往仇池的路。
為爭取到更多時間來修復琵琶,當夜,就在李穆一行人就地過夜之時,連夜趕路,終于在今晨抵達了方城,被接進去。那只琵琶一到手,便立刻調音。
整整埋頭忙了一個白天,連飯都來不及吃,終于更換好琴弦,將音準修復如初。
至于那首曲子,是在來時路上構思所得,加上方才臨場發揮,自己原本就頗滿意,能得到這樣的效果,更是錦上添花。
見蔣弢滿背的汗,把裳都住了,一出去,便安他:“蔣二兄,你莫擔心。本來就是我去尋你的。我會在他面前解釋清楚。要怪就怪哦我,是我要你幫我的。”
蔣弢明知李穆不讓同行,在找來后,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考慮更多的,是為了確保此行目的的順利達。
這是頭等大事。
于安危,他確實沒有李穆考慮的那麼多。
在他原本的設想里,倘若侯定能答應在日后李穆和西京作戰之時保持中立,不對義造侵襲,能保證后方的穩定,就已是滿意的結果了。
結果卻好得出乎意料。
侯定不但答應結盟,還允諾全力相助。
那一曲琵琶之音,功不可沒。
此刻見一出來,又先安自己,要替自己擔責,不意外,心中更愧疚。忙道:“夫人為助大事,不惜以涉險,我敬佩不已。莫說李刺史未必就會責備,便真要責,也是我當的。夫人何過之有?夫人應是乏了,我先送夫人去驛館休息。”
神笑著點頭。
……m.166xs.cc
侯定將臣屬和貴族再次召來,親口宣布和李穆結盟,共同對抗西金鮮卑的決定。又命重排筵席,以表慶賀。
這一場筵席,比剛才的那一場,熱鬧了不知多。
眾人紛紛向李穆敬酒,氣氛熱烈。
觥籌錯之間,李穆談笑風生,一杯杯酒水下肚,實則一直心不在焉。
終于明白了,前日一早出發之時,為何態度突然大變,對自己那般殷勤。
原來早就已經說服了蔣弢,瞞著自己,來了個暗渡陳倉。
他的眼前,浮現出方才扮作啞年,俏生生地立在跟前的一幕。
也不知是了腹的酒水在作怪,還是別的什麼緣故。小腹深,突然升起了一縷難以制的炙燥之。
恨不得立刻起離開這里,回去將捉住了,好好地審一番,看到底生了怎樣的一副心肝,竟無視自己,膽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李穆笑臉對人,終于捱到筵席尾聲,侯定大醉,被人扶著離去。
其余仇池大臣,亦醉醺醺地相扶而去。
侯離送他出來。李穆叮囑他,派人留意甘祈靜。
侯離點頭,道自己會加以防備。
李穆告了聲辭,上馬要走,卻聽他又喚了聲自己,便停馬,回頭了過來。
侯離來到馬前,說:“李刺史,今夜那年樂師,我一見如故,更喜他樂技高超。正好我這里,他這樣的人。不知他是你何所得?可否將他留下?”
見李穆沉默著,忙又道:“李刺史若是肯讓,我愿出千金。”
李穆盯了他一眼:“早是我的人了。你道我讓不讓?”
侯離一呆。沒想到原來他早已收了那年。慌忙賠罪,躬道:“是我唐突了!再不敢有此妄念。李刺史勿怪。”
李穆撇下侯離,驅馬便去。
……
神被蔣弢送到驛館,了李穆下榻的所在。
昨天在馬車里行路了一天一夜,今天整整一個白天,又全神貫注地在做事。更不用說晚上那一支琵琶曲,貫注了自己全部的,極是耗費心神,一曲畢了,便似打了一場仗,安頓下來后,吃了些東西,人慢慢放松下來,按說,神應該很是疲乏了。
但卻一點兒也不想睡。
方才跟著蔣弢現后,他盯著的那種目,神當時就忍不住全暗暗地寒倒豎。
那種覺,此刻還未完全消去。
到異常興,有點驕傲。
當然,也不了張。
這應該是有生以來,做過的最大膽、也最冒險的一件事了。
知道他很不高興。
也知道等他回來,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地盼著他能早點回,又好像有點害怕去面對他。
心里不斷地反復糾結,哪里還會有半分的睡意?
……
李穆拒了侯離,心中只覺愈發躁。那驛館離侯府亦是不遠,很快便到了。
蔣弢并未離去,還帶著隨從,親自在外頭守著,忽見李穆回了,正大步地朝下榻之地走去,疾步迎上。
“在屋里?”
李穆停步,問。
蔣弢點頭。
“敬臣,實是對不住,我……”
李穆卻擺手,止住了他剛起頭的話。
“我知你是一心助我事。但我想你也知道一事。”
“結盟不,我仍可戰。今日失了城池,明日我可奪回。但倘若有個閃失,蔣二兄,你我往后如何自?”
“下回若再自作主張尋你,不論何事,我你勿再叢,而是告知于我。”
他說完,便繼續朝里走去。
蔣弢著前頭漸漸離去的背影,心中一時百集。
慶幸、后悔、亦難免還有幾分詫異。
李穆娶高氏,在蔣弢看來,慕固然是有的。畢竟,所謂英雄難過人關。高氏無論是出、容貌抑或才,當世皆有子能及。
但他確實沒有想到,高氏在李穆的眼中,地位竟重要到了如此地步。
此刻再回想他方才那話,不也是一陣后怕。
幸好如他所言,平安無事。
否則,萬一真若出個什麼意外,自己往后,恐怕真就無再去見他了。
……
李穆推門而,一眼便看見床邊靜靜臥著一道影。
他關門,慢慢朝而去,最后停在了床前。
頭上的小帽去了,但長發還是束著男子的發式,上也是原來的裳。
這般蜷在床邊,乍一看,依舊年模樣。
似乎睡得很沉,半晌,一不。
李穆盯著的睡看了許久,忽然道:“起來。”
神方才辨出了他的腳步之聲,一陣張,干脆趴到床上假裝睡覺。
沒想到被他識破了,只好睜開眼睛,爬坐了起來。
見李穆站在床前,居高地盯著自己,臉并不好看,便搶先道:“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是不是幫了你一個忙?若是,難道你不該謝我?”
李穆瞇了瞇眼。
“我知道你是怕我危險,才不讓我來的。可是我都和你說過,我不怕!再說,我是知道我多能幫上你的一點忙,所以我才想來的!我不是確實幫到你了嗎?”
神可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搶著話。
“我為了盡早趕到,昨晚一夜沒睡,都在路上趕路。今天忙了一天,連口飯都來不及吃。還有,你看我的手……”
把自己十個被琵琶弦磨得發紅的指頭攤給他看。
“這里沒有合適的指套,我就用手。指頭皮都要磨破了。我有說疼嗎?”
“還有,你若真恩將仇報不謝我,還要罵我,你罵就是了,我絕不還!但蔣二兄那里,你不要怪他。是我去找他,要他幫我忙的!”
神一口氣搶完話,便等著他開口。
等了半晌,見他依舊一語不發,倒是盯著自己的兩道目,顯得愈發古怪,暗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被他看得漸漸心里發虛。于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一下站得比他還要高了,翹起下嚷著:“反正我做都做了!也沒出事!你這個樣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藏拙十五年,花芷原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最合格的世家千金安穩一輩子,可當花家大廈將傾,她不得不展露鋒芒出麵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拋頭露臉是常態,打馬飛奔也常有,過不去了甚至帶著弟妹背著棺材以絕戶相逼,不好惹的名聲傳遍京城,她做好了家族一朝反目戳她刀子的心理建設,也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獨獨沒想到會有人在出征前盔甲著身向她許終身!好稀奇,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娶她!?
【文案一】容舒嫁顧長晉時,并不知他心有所屬,更不知她娘為了讓她得償所愿,逼著顧長晉的心上人遠嫁肅州。成婚三年后,顧長晉被當朝皇后尋回,成了太子,而容家一朝落難,抄家罷爵,舉家流放肅州。容舒連夜去求顧長晉,卻被他囚禁在別院。入主東宮后,他更是連夜去了肅州,接回那位剛和離的心上人。容舒忽然明白,一切都非偶然。三年的冷遇,早已讓她看清了顧長晉的心,他恨她。容舒飲下了皇后送來的毒酒,在顧長晉歸來之時,笑著同他道:“怪我當初招惹了你,如今我將正妻之位還與她,只求殿下高抬貴手,容我母親安享晚年。”再一睜眼,容舒回到了與顧長晉成親後的第一日。她望著躺在她身側的俊美郎君,心如止水,只想著,該如何將他那位心上人接回上京,而後與他和離,從此一別兩寬。 【文案二】新科狀元顧長晉生得芝蘭玉樹,貌若潘安。雖出身寒門,但因才貌出眾,被承安侯相中,娶了侯府嫡長女容舒為妻。人人都道顧長晉運道好,卻不料成婚不到一年,這對金童玉女竟然和離了。然最讓人吃驚的是,沒多久,顧長晉竟搖身一變,成了東宮太子。京中貴女無不嗟嘆容舒運道差,不僅太子妃之位沒了,還得罪了未來的皇帝,往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喲。彼時誰都沒想到,那位矜貴冷峻的太子,有朝一日會立在侯府門外,於簌簌風雪中,求娶容舒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