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到，季清登時便想往後退，剛下達了命令，眨眼間便見楚遲像是一陣風一樣，越上屋簷。

“放箭！”他大驚，話音剛落，臨淵和臨懸以及侍衛們便衝了上來，弓箭是長程擊的工，這小巷中本就狹窄，猛地湧進許多人來便施展不開了。

方才近距離打著流螢的弓箭手，幾個呼吸間便被臨淵和臨懸結果了命，而與此同時楚遲也已經穩穩當當落在了季清麵前。

“你要做……啊！”季清倉皇後退，不過退了幾步，楚遲便單手拎著他往前一扔，他便摔了個狗吃屎，原本就斷掉的手更是疼得火辣辣的。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火石間，墨初跪坐在地上，癡癡的笑了起來。

艱難的爬了起來，一步步扶著牆走到季清麵前，“季清！”

聲音很輕很淡，就像是人之間低低的呢喃，著令人捉不的俏。

季清猛地抬頭，一縱想要重新挾持住墨初。

然而墨初隻是淺淺一笑，拚盡全力氣握住金釵狠狠往下一刺。

“啊！”淒厲的慘聲響了起來，季清的右眼被生生瞎，迸出的鮮噴在墨初臉上，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便拔出來，對準了季清的頸脈。

“初兒。”楚遲一腳踢翻季清，一手握住了墨初的手。

墨初抬起頭，毫無的看著楚遲，“你要救他？”

“他現在還不能死，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殺了他的。”楚遲滿眼痛楚，“你了很重的傷，跟我回去吧。”

“嗬！”墨初冷冷一笑，“若我非要殺他呢？”

楚遲便愣了愣，繼續解釋道，“初兒，你聽我說，他現在還是蜀中的道使，若是此刻死了，蜀中會大的。”

“蜀中大與我何幹？”墨初癡癡笑著，一把甩開楚遲的手，笑著笑著便笑出淚來，“殿下，我等了你許久。”

楚遲便說不出話來。

“你說的，你要保護我的。”墨初癡癡笑著看著楚遲，“可是每一次，我滿懷希等著你的時候，你總是不在。”

“哪怕是肩而過，你也從來沒有救過我一次。”

“第一次是那樣，第二次還是那樣。”墨初仰天大笑，“這一次，還是。”

“就連我要亡羊補牢一回，你也不許。”墨初靠在小巷子中，“我與殿下相識多年，卻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在你心底，我到底是一隻小貓，還是一隻小狗？”

楚遲心頭猛地一咯噔，“不是的，初兒，你聽我說……”

“我聽你說的太多了，就是因為太過信任你，所以才對這世間尚有留。”

慢騰騰的走到楚遲邊，手中金釵淺淺從手背劃上楚遲的口，墨初幾近囈語一般低喃道，“殿下，我真的累了，我護不住自己，也護不住邊的人，為什麽……一定要讓我留在這地獄？”

恍然抬頭，手中金釵“唰”的一下子往楚遲口刺去。

楚遲猛地擁住墨初，任由靠在自己口，任由那金釵往心口紮去。

是他強行將墨初留在人間，一切的因果不應該由墨初承擔，而應該是自己。

金釵鋒利，寒凜凜，臨淵和臨懸都忍不住大吼一聲，“殿下！”

而就在金釵即將沒口的一瞬間，那金釵猛地一個轉彎。

楚遲隻覺得口猛地一陣鈍痛，再低頭，那金釵已經“噗嗤”沒了墨初肩頭。

墨初癡癡笑著，“到底還是下不了手啊……”

“初兒！”楚遲抖著看著墨初，一向握劍的手竟然握不住劍，長劍手，他像是捧著一隻易碎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捧著墨初。

“傷了自己做什麽？”他滿眼淒楚，想要將那金釵拔出來，卻又不敢作。

從前戰場上刀劍相加，都沒有這一刻來得恐懼。

墨初癡癡笑著，蒼白的被鮮染紅，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之。

微微勾，似在嘲笑楚遲，又似在嘲笑自己，“太累了，讓我走吧。”

話音落，的目陡然一驚，眨眼間猛地抓住楚遲的肩頭，以迅雷不已掩耳之速將自己個楚遲調換了位置。

“殿下！”

“殿下！”

“噗嗤！”

臨淵和臨懸的提醒剛想起，匕首便刺中了墨初的後背，柳言歡抖著手握著匕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墨初。

“你做什麽，你在做什麽……”猛地一下丟開了匕首，瞪大了眼睛看著墨初，“我不想殺你，我不想殺你的……”

連連往後退去，左腳絆住右腳，狠狠跌坐在地上。

楚遲驚得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是擁著搖搖墜的墨初，張大了。

“咳咳……”墨初咳出一口來，自嘲的笑了笑，“你看，不僅我自己傷不了你，連別人也傷不了你。”

無力的跌靠在楚遲懷中，有溫熱的水珠落在的臉上，一滴滴的將臉上的汙衝掉。

下雨了嗎？

想要仰起頭，可是連仰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算了算了，就當是替流螢保護了楚遲吧。

欠流螢的，隻能下輩子還了。

那雙漂亮的瑞眼就在眼前盤桓，墨初想：我還是善良一點吧。

“殿下不必自責……初兒，初兒中了神仙散，本就活不長了。”費勁兒的拉住楚遲的肩，“你答應初兒的，一定要做到。”

了口氣，又叮囑道，“言歡……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罷了，就算了吧。”

這一刻，隻覺得無比輕鬆，就像上一次臨死前一樣。

就這樣吧，活著真累啊。

意識渙散之際，他隻看到抱著自己的男人巍巍的捧著自己的臉，哭得像是一個孩子。

“不要，不要……”楚遲力的坐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看著墨初，“我說了要與你同留人間的，這裏不是地獄，是人間啊……”

他仰著頭，緩緩撿起了腳邊的長劍。

“殿下！”這一次，臨淵和臨懸作很快，三兩步竄到楚遲邊，“墨初姑娘還有救的！”

他迷茫抬頭看著兩人，在這迷茫中，一道風塵仆仆的影從外邊衝了進來。

“貧道來了，貧道來了，殿下不要失去希啊！”閑雲跑掉了一隻鞋，急忙衝了過來。

真是喝酒誤事兒，他再也不要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