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軍就地休整!
如同捕獵前,盡量積蓄力的狼群!
軍營一片寧靜,只有無數篝火搖曳不定!
不過長安城,卻是士卒跑,一片喧囂!
城墻上的守軍發現親衛軍休整,當即將此事匯報給了韓遂!
韓遂親自查探后,頓時召集長安城,所有黨首領議事!
臥榻之側,豈容旁人酣睡!
何況酣睡的還是一頭猛虎,也始終讓他們寢食難安!
此刻揚州軍在他們腳下休整,一副毫不設防的姿態!
無論他們如何忌憚,這都無疑是一次絕佳機會!
消息傳開,長安城三萬黨,當即一陣沸騰!
“揚州軍經歷一場大戰,必然已經人困馬乏,無奈休整!”
“趁機沖出去,宰了陸皮就逃,免得像馬騰那樣死得稀里糊涂!”
“此話在理,正好逃回西涼,接管馬騰留下的地盤!”
“對,馬騰死得太利索,老子也正想回西涼,幫他照顧小!”
“你這蠢貨,主公早就惦記上了馬騰小,哪能得到你!”
“此事還得看主公決斷,回不回西涼還兩說呢,咱們在此廢話沒用!”
……
吵鬧的只是普通士卒,至今還不明詳!
當然都是山賊出,沒一個善男信!
不過議事大廳,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韓遂高居主位,面無表地看著長安城,其它各部首領!
侯選,程銀,楊秋,李堪,張橫,梁興,宜,馬玩等首領俱在,同樣面無表!
“好了,說正事!此次召集兄弟,只為城外揚州軍!”
韓遂率先開口:“之前我等雖然已有定計,靜觀此次大戰,坐收漁翁之利!不過局勢變幻,兄弟們也看到了,揚州軍久戰疲敝,人困馬乏!如此天賜良機,我等還該當機立斷,出城放手一戰!”
候選輕笑一聲:“呵,反正老子得留在城,看守糧草!你們當機立斷吧!”
長安黨,是由十余占山為王的山賊勢力組!
之前他們占山劫道,始終借助地利,與馬騰打著游擊!
直到董卓覆滅,他們看到機會,才一窩蜂沖進關中搶食!
可惜好景不長,揚州軍來勢太快,卻直接將他們堵進了長安城!
尤其是重甲騎兵,來勢洶洶,讓他們本無從反抗!
可在長安城坐吃山空,也只是混吃等死,絕非長久之計!
他們也于此時歃為盟,徹底合兵一,約定同進同退!
本意是為沖出長安,與大黑鬼典韋放手一搏,求得一線生機!
不過之后時局,卻是瞬息萬變,大大超出他們預料!
先是陸皮兵分三路,同時出兵河東,京兆,關中!
這就給了他們觀的機會,不必急于出城拼命!
可惜陸皮兩戰定河東,隨即就已馬不停蹄南下!
他們觀到結果時,陸皮已經兵進京兆!
如此神速,打得他們都是猝不及防!
而且大黑鬼典韋窮兇極惡,也在陸皮作同時,給他們來了一發絕戶計!
大黑鬼典韋封困長安,小黑鬼周倉遷徙百姓,顯然要將他們困死于此!
而無當飛軍在遷徙百姓之中,也同時浮出水面,徹底斷了他們出城拼命的念頭!
本來面對大黑鬼典韋,小黑鬼周倉,他們就已生機渺茫!
此時又多了統領三萬鐵蹄的良,他們出城就是自尋死路!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時局一波三折!
陸皮在京兆耀武揚威,得天子在京城發出了勤王詔書!
西涼馬騰,以及河北二十九萬大軍來援,終于重新給了他們希!
他們接了天子招安,也在靜等各路大軍進關,圍毆陸皮!
而且定計絕不主出戰,只在戰后收拾殘局,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也終于在此時松了口氣,在長安城大肆樂!
日日做新郎,夜夜換新娘!
本就是山賊出的黨首領,已然走上了人生巔峰!
反正長安城,董卓留下的資還夠,足以支撐到他們收拾殘局!
之后他們獨霸關中,天子許諾的爵位,封地百姓供養,豈不正是人生圓滿!
哪怕大黑鬼和小黑鬼同時撤兵,他們也本無意離開長安!
顯然是陸皮玩得過火,惹怒天下,兩個黑鬼都已跑去支援了!
而陸皮現關中,堵在京兆口,則正可佐證此事!
揚州軍四分兵,還要招惹京城軍,兵力必然捉襟見肘!
陸皮陳兵于此,顯然是擔心關中大軍東進,一舉沖進揚州境!
可惜西涼軍同樣不愿與揚州軍死磕,才讓陸皮能夠立足于此,并未遭遇大戰!
不過他們對此,卻并不著急!
河北大軍千里迢迢而來,后勤輜重不足,只會速戰速決!
關中大戰不可避免,揚州軍兵力不足,必然會在兵敗后逃回老巢!
反而無論西涼軍還是河北大軍,都只能扎營于外,與揚州軍大戰后,也必會損失慘重!
只有他們穩坐長安城,無人可以攻破,只需靜等收拾殘局!
當時的他們,依舊是滿心憧憬,暢想未來!
可惜天不遂人愿!
親衛軍一場大戰,直接碎了他們所有念想!
此戰就發生在長安城外,他們人人都已看清!
西涼軍三萬騎,在如狼似虎的親衛軍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而揚州軍竟然在幾日之前,就已襲了西涼軍老巢!
整片關地帶,竟然已經再無百姓,只剩幾支大軍對峙!
那他們收拾殘局,得到天子許諾的再大封地,又有何用!
日日做新郎,可封地沒有百姓,到哪夜夜換新娘!
恐怕也只能他們幾個統領,互相換一換新娘!
當然樂只是小事,生存才是大事!
他們親眼目睹了親衛軍戰力,也都為此脊背發寒!
西涼軍不堪一擊,那他們這群山野流寇呢!
關鍵是陸皮在此時,竟然還能在西涼背后作,顯然揚州軍另有余力!
一萬親衛軍尚有如此戰力,如果再加上兩萬山地軍呢!
而陸皮敢于在此時主出戰,那他的揚州大軍,真是在京城死磕嗎!
揚州軍十六萬鐵蹄,如果伏兵關中,后果會怎樣?
京城軍一群步卒,敢出京與揚州鐵蹄一戰嗎?
即便河北二十余萬大軍,到了關中又能如何?
他們雖是山賊出,背景卑微,武力不濟!
可在世中能活到現在的,又有幾人是蠢貨!
事到如今,局勢驟變!
他們面對的,已經不是收拾殘局的差,而是生死攸關的難題!
這時,楊秋打了個哈哈,隨意一笑:“要說看守糧草,憑侯老弟那點麾下,恐怕不夠!老子委屈一下,留在城,把襲陸皮的大功讓給你們吧!”
一群山賊互視一眼,面面相覷!
只沉默了片刻,就驟然喧沸起來!
“楊大哥足智多謀,留守城,還真是委屈了!”
“出城倒也未嘗不可,就是不知那位哥哥,能打個頭陣!”
“行了,都別怪氣!依老子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計議個屁!誰出城誰出城,反正老子要等河北大軍!”
“河北大軍?不錯!河北大軍不日即到,那時才是真正的天賜良機!”
“程大哥要等河北大軍?你到時出城,是準備東攻揚州,還是西逃武威?”
“放你娘的屁,老子大不了重回山上吃草,難道還能臨陣怯戰不!”
“這點破事,有何商議的,不是定好了坐山觀虎斗嗎!”
“就是,老子回府睡覺了,你們在此當機立斷吧!”
最后說話的是梁興,說完就已起離席,本無意在此廢話!
畢竟坐收漁翁之利,可以靜觀揚州軍與河北軍大戰,同樣可以坐視他們盟友襲揚州軍!
反正這般冒險之事,他毫無興趣!
而且他看得出來,在場眾人也都是這般想法!
能在山賊中混首領的,背信棄義,出賣盟友,也只是家常便飯!
在此逆境下,要找個愿意打頭陣的,簡直難如登天!
不如等河北大軍一到,他們趁出逃,重新躲回山里!
不過他剛走到門口,一群壯漢卻忽然殺氣騰騰而來!
個個面目猙獰,殺機四溢!
梁興怔了怔,猛地臉一變,回大喝:“韓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心頭駭然,已經猜到了韓遂用意!
不過他并非韓遂麾下,心中也尚有底氣!
他在城中還有三千兄弟,若是今夜出事,城必然大!
他也料定韓遂,不敢在此時對他手!
“兵無將不,蛇無頭不行!”
韓遂面沉似水:“韓某已經說了,天賜良機,我等還該當機立斷!既然梁老弟斷不了,韓某就幫你斷一斷!梁老弟趁夜出城,意圖刺殺陸皮!雖然事敗死,卻也大義可嘉!”
他微微抬手,門口壯漢當即齊齊端起了軍弩!
梁興頭皮一麻,瞬間面如土,咬牙切齒道:“姓韓的,老子城兄弟……”
“噗!”
利箭破空,直接打斷了梁興的后話!
十幾支箭矢穿了梁興的口,勁道拽得他一陣踉蹌!
梁興錯愕低頭,看了看而過的箭頭,眸木然,略帶幾分迷茫!
他依舊沒想通,城尚有他的麾下,韓遂怎麼敢對他下手!
何況此地另有其余首領,韓遂公然殺他,如何向他人代!
難道韓遂敢在此生死攸關之際,不顧城混,將其余人全部殺?
“砰!”
梁興轟然倒地,軀劇烈搐,還在垂死掙扎!
可惜,眸終究漸漸渙散,死不瞑目!
大廳寂靜一瞬,落針可聞!
各勢力首領錯愕一瞬,轉眼一陣嘩然!
“姓韓的,你想要怎樣?難道瘋了不!”
“姓韓的,此時我等斗,無異于自尋死路!”
“姓韓的,我等各有親信麾下,若是死在此,你難逃清算!”
此時眾人已經想起韓遂秉,本無意提及歃為盟的義!
畢竟韓遂自造反以來,與他歃為盟的結義兄弟,都已盡數死于他手!
如今也只能以麾下親信要挾,陳明利害!
“一山不容二虎,可我們這個山頭,虎太多了!”
韓遂語氣低沉,沒有一:“梁老弟是刺殺陸皮而死,死得其所!其麾下親信,必會追隨韓某,為梁老弟報仇!可你候選,卻貪生怕死,暗通陸皮,害死梁老弟,卻死有余辜!”
他再次一抬手,語氣冰冷:“我長安城將士,皆會以你為恥!你的麾下親信,人人得而誅之!只有普通士卒,才可將功贖罪,追隨韓某,共抗陸皮!”
“噗!噗!噗!”
同一時間,利箭攢,絡繹不絕!
花點點,直接在候選上炸起!
慘聲驚起一瞬,戛然而止!
候選“轟隆”一聲栽倒在地,蹬了蹬,死于非命!
只是同樣眼睛瞪得滾圓,死不瞑目!
早知韓遂為人,為何要自恃不會中計,與虎謀皮!
議事廳,再次一片沉寂!
唯有腥味撲鼻,殺機漸起!
本以為只是普通議事,結果韓遂這廝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連續兩次發難,殺兩個質疑的聯盟勢力首領!
幸存的程銀,楊秋,李堪,張橫,宜,馬玩六人心思急轉,一時卻都不敢再隨意妄言!
他們把握不好韓遂心思,不知這廝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不過顯然,這廝提前就已有準備,如何接收質疑者的麾下!
此刻這廝也在沉,想來是對他們還準備不足!
半晌,馬玩著頭皮試探:“韓遂,你計謀已,可以放我等回去了吧!你可解釋兩人死因,但長安城三萬大軍,難道你可向他們解釋,我等為何全部死?”
他手按腰刀,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而其余五人,則都與他姿態一樣!
即便被利箭所指,即便拼命也難有勝算!
但畢竟都是刀口的亡命徒,豈愿這般屈辱赴死!
“一軍不設二主,可這長安城,想做主的還是太多了!”
韓遂微微一抬手,語氣淡淡:“河北諸侯不足與謀,不過劉備卻是不世梟雄!我與劉備聯手,你等不妨暫留我府上,商議如何破敵吧!至于你等親信,我會通知他們前來!”
利箭嗚咽,當空而過!
花四濺,慘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