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眠是第一個發現尸的,此刻還驚魂未定。
秦纓沉道:“這中間有將近一個時辰,取個天燈不可能這麼久,去問的婢,看晚間取天燈之后又去了何,去的地方,極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秦纓貴為縣主,此刻更有種正氣凜然不可違逆之,趙鐮生得人高馬大,氣勢上卻矮一截,他喏喏應是,連忙吩咐衙差跑。
衙差一走,整個朝暮閣驟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打量秦纓。
顯然,他們發現秦纓大不一樣了。
而西窗前,那道置事外的背影,終于目沉沉地轉過了來。
第2章 留人
從前的秦纓份尊貴,卻是個趾高氣揚的花架子,現在的秦纓,不僅威勢懾人,還機敏沉穩,反應迅速,眾人不由自主想,難道崔婉之死令改了氣?
他們看秦纓,秦纓也在審視他們。
除了和陸嘉,在場還有四位貴,以及除崔慕之之外的四位公子,這些人面上都與崔婉匪淺,但正是私越深,越可能暗藏恩怨仇。
不過片刻,衙差便去而復返,“捕頭,問到了,侍婢紫娟和碧云說,今夜崔姑娘的確帶們去取天燈,可還沒出垂花門,崔姑娘便說自己累了,讓們去取,崔姑娘自己則在映月湖南邊的廊亭等候。”
“紫娟二人將天燈取完回來,卻并未看見崔姑娘,待回梅林,其他公子小姐也都去放河燈了,們還當崔姑娘也跟著去了,便未當回事地在梅林候著,直到發現了崔姑娘尸,們才知道自家主子出事了了。”
衙差了口氣,又道:“今夜所有賓客的隨從侍婢都在垂花門外,他們說戌時前后,的確看到紫娟和碧云出來,但始終未瞧見崔姑娘,也就是說,崔姑娘從與侍婢們分開,到尸被發現,都未離開后園,但這中間人去了何卻不得而知。”
趙鐮此刻不敢大意,想了想道:“出后園的只有這一道門,可園的賓客都說未曾見過崔姑娘,還能去何?”
秦纓眉頭擰,“自然是有人說謊了。”
既然有垂花門外的人作證,那這偌大的后花園,便等同于一道天然室,兇手必定在游園賓客之中。
又去打量對面眾人,可這時,先前稟告的衙差輕聲道:“還有一事要跟您稟告,伯夫人剛剛醒了,被人扶去了崔姑娘的尸首,聽聞衙門的仵作要驗尸,死活也不同意,這會兒岳仵作不知如何是好。”
趙鐮面難,“伯爺——”
眼見先前冤枉了陸嘉,崔晉此刻悲痛又茫然,實在想不出是誰害了崔婉,他嘆了口氣起,“去看看罷。”
朝暮閣鄰映月湖,除了待客的闊達水閣之外,還有兩廂上房,崔婉的便停放在西廂房之。
趙鐮隨著崔晉出門,又往西窗掃了一眼,只見不知何時,那位謝欽使竟已轉過了來,但整整齊齊的龍翊衛隊列擋住了他大半容,那模樣,分明仍不打算過問。
秦纓自然也跟了上,如此,崔慕之和其他人亦不遑多讓,眾人魚貫而出,出門檻的剎那,秦纓仍然覺得后腦勺涼涼的。
“……就憑你們也敢染指我的婉兒?你們算什麼東西!莫說是仵作,便是皇帝來了,也休想我的婉兒一下!”
出門下臺階,沿著中庭的石子小徑右拐,還未走近,林氏凄厲的喝罵便一清二楚地傳了出來,崔晉步履迅疾,很快,便見西廂正房門扇大開,林氏癱在地上,正對著崔婉的尸悲哭。
夜已深,碧空如墨,星斗漫天,九霄銀漢之上,牛郎與織正鵲橋相會,但在這人世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令人悲從中來。
因崔婉婚典將近,忠遠伯府許多廳堂已做大婚裝扮,這朝暮閣做為待客之地,亦早早掛上了大紅帷帳,屋檐之下,簇新燈籠上的喜字赤朱如,而崔婉今日穿一繁復秀麗的銀紅百花紋襦,更像極了正要出閣的新嫁娘,但天意弄人,此刻被喜慶燈火沐浴著的,卻是冰冷的尸。
崔晉也眼眶一,走在階前便駐了足,“你這是做什麼?婉兒無故而亡,眼下要的是查出來是誰害了。”
林氏發髻散,雙眸滿布,巨大的悲痛令喪失理智,怒瞪崔晉,“伯爺也會為婉兒傷心嗎?如今婉兒死了,嫁不淮南郡王府了,伯爺失了?”
當著這麼多人,崔晉擰眉,“你在胡言語什麼?他是我如珠如寶捧著長大的兒,我豈會不傷心?”
言罷,崔晉指揮林氏后的侍婢,“你們只知道哭?還不把夫人送回去休息,悲痛過度,再這樣下去要失心瘋了!”
幾人躊躇著不敢,這時,眾人后忽地響起一陣啼哭。
他們回看去,只見一個嬤嬤抱著個三四歲大的男站在不遠,那男著月白麒麟紋圓領錦袍,雕玉琢一般,因被眼前場面嚇到,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他邊哭邊問:“父親,姐姐怎麼了?怎麼躺在地上?”
嬤嬤知道發生了何事,哽咽道:“小公子本來要睡了,卻聽見了不該聽的,這才要鬧著要來找夫人和小姐,伯爺……”
“蠢貨!怎能帶涵兒來此地?”崔晉喝道,“將涵兒帶回去!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當心沖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