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闌不知秦纓要做什麼,卻見秦纓指揮著岳靈修,將一團污放了碗中,那團污惡臭難當,秦纓卻小心捧著,又走到后窗之下仔細查看起來。
謝星闌上前一步,“是何?”
“從竇煜胃里取出來的。”
秦纓回答的稀松平常,謝星闌卻聽得頭皮發麻,秦纓小心地查看,沒多時,從中找到了一個半截米粒大小的,秦纓又道:“拿水來。”
這次謝星闌不曾喊人,親自出門提了只茶壺進來,秦纓將那污倒在一旁,又叮囑岳靈修有毒,而后小心地清洗那枚,但此被胃腐蝕過,便是清洗干凈了也難看出本來面目。
秦纓沉聲道:“看來我們得去竇家問問,看看竇煜死的那天早午飯食都有什麼。”
既然定了竇煜是中毒,那便得想毒是如何口的,謝星闌道:“含閣平日里無人打擾,又無小廝照看,便是有人去尋竇煜旁人也不知曉,而兇手多為府里人,竇煜若對其沒有防備,極有可能或飲或食兇手帶去之。”
秦纓點頭,“如果這東西不是府里送去的飯菜,那便是兇手帶去的。”
今日剖尸本就是為了確定死因,如今死因已定,秦纓便令岳靈修整理尸,而后道:“驗狀你看著寫吧,不必提我的名諱,死因寫死者胃異常,疑似中毒便可。”
岳靈修連忙應是,態度萬分恭敬,秦纓這才出去凈手,二人一出門,其他人都圍了上來,謝星闌對趙鐮道:“驗尸驗完了,等岳仵作寫好驗狀,往金吾衛也送一份,案子未定之前,看守好死者的。”
趙鐮哈著腰連聲點頭,謝星闌便與秦纓離了義莊。
他們一走,趙鐮立刻快步進后堂,見竇煜焦黑的尸上多了許多傷口,便去問岳靈修,“驗出什麼來了?真剖尸了?”
岳靈修點頭,“驗出竇二公子是中毒,尸也剖了。”
趙鐮蹙眉不解,“你真敢剖尸?是云縣主教你驗的?”
岳靈修想到秦纓的叮囑,垂下眸子道:“就是驗尸嘛,反正驗出來了,是被下毒,稍后小人寫了驗狀,立刻給捕頭。”
他這話含糊不清,趙鐮也拿不準,便哼道:“寫詳細些,晚點還要給咱們大人過目。”
王赟和袁守誠也在后面聽見這話,王赟驚訝于岳靈修真將竇煜的損傷了,袁守誠卻表晴不定地沉思起來,這時趙鐮回頭看到二人杵著,便沒好氣地吩咐:“這你們看好了,冰盆沒了就去要,別以為我不知道,竇氏大方,給足了你們賞錢。”
袁守誠斂眸沒接話,王赟倒是乖乖應下。
……
秦纓和謝星闌再回到竇氏之時,已經是日頭西斜,留在竇氏的馮蕭已經問完了證供,見他們回來,立刻將證供送上。
馮蕭道:“所有人都問了,和早間問的差不多,包括竇榕在的六七人沒有人證,要麼說在別流連了片刻,要麼就是在去似錦堂的路上,不過和早間不同,最后和竇煜打照面的不是竇文運等人,而是他的小廝知書。”
“十一那天晚上,竇煜從竇啟回來,知書正在給他收拾書房,知書仔細回憶了一番,說當天晚上竇煜有些疲憊,還有些心事重重,像是被做學問難住了,他也沒敢多煩竇煜,在含閣待了一炷香功夫便走了。”
早上知書被來得晚,這一點未曾細問,謝星闌點頭,又道:“去將知書來,還有別的事要問他,竇煜的死因已經查出來了,是被毒死。”
馮蕭很是驚訝,“如何查出的?”
謝星闌自然不會細說,卻還是道:“多虧了云縣主。”
秦纓聽得輕嘖一聲,待馮蕭去人,才對他道:“我不想攬這份功勞,你不必替我掙名聲。”
謝星闌狹眸,“你怕臨川侯知曉?”
秦纓心底“咯噔”一下,謝星闌卻又道:“你不怕我知道?”
秦纓坦然道:“總不可能瞞所有人的,謝欽使既然已經質疑過我了,那我何必再惹來更多麻煩?都是為了案子,我覺得謝欽使不是個招惹麻煩之人。”
謝星闌聽得眸微深,“我便是再質疑,你也定不會答,但你那些法子都是些,你不了解岳靈修為人,怎就愿意傾囊相授?”
秦纓嘆了口氣,“這些對我而言不算什麼,這些技法再如何傳也無法害人,我只需知道岳仵作在其位謀其政,教會了他,能免去許多冤案。”
謝星闌默然一瞬,“你竟無半分私心。”
秦纓揚眉,“有啊,這不是讓謝欽使對我信賴有加嗎?如今再聽我說些稀奇之言,您已經不再深究,咱們一同查案都簡單利索許多。”
秦纓眸似點漆,眉眼如畫,淡淡笑意漾在邊,坦明,謝星闌握著佩刀的指節微,一本正經道:“能破案便好。”
秦纓笑意微深,就知道謝星闌會這樣說。
原文中的謝星闌雖是大反派,卻是心思極為簡單之人,他做每一件事都有其目的,為爭權為奪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不會牽累無辜,也從不會心猿意馬,但最后……
想到謝星闌的結局,秦纓面上笑意瞬間散了,改變了陸嘉和崔婉案的劇,那在后來殘酷朝斗開始之前,能改變謝星闌的命運走向嗎?
謝星闌也沒懂秦纓的目怎忽然生出了幾分憐憫,正要深究,馮蕭卻將知書帶了回來,知書的表有些戰戰兢兢的,待行了禮,謝星闌定下心神道:“十二那日,你送的早午飯時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