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人選？”

程鯉素看著他，“我……”

“涼州衛裡，似乎冇有與你年紀相仿，材相似的年。”肖玨道：“若差的太遠，會被髮現。”

整個涼州衛所的兵營裡，大多都是五大三的漢子，便是年一些的，也多結實黝黑。程鯉素是打朔京來的小爺，金尊玉貴的養著，細皮，同兵營裡的新兵一看就不同。

“找不到的話，你還是親自去算了。”肖玨若無其事的道。

“誰說找不到的！”程鯉素急了，心中靈機一，“我大哥，我大哥就和我差不多！”

肖玨挑眉，不置可否：“禾晏？”

“不錯，就是我大哥。我大哥同我年紀相仿，材相仿，而且人又聰明，定能隨機應變，應付好袁寶鎮。袁寶鎮能帶走我，不一定能帶走我大哥。”

程鯉素對禾晏倒是十分新人，在他看來，禾晏是除了他舅舅以外，最無所不能的人了。旁人做不到的事，禾晏一定能做到。

見肖玨並不做聲，程鯉素心中一，隻道是昨夜禾晏纔去找肖玨打架，此刻肖玨定然還在因此事遷怒禾晏。未必就會想看到禾晏，正想要如何才能說肖玨，就見他年輕的舅舅一合手中書卷，淡道：“好啊。”

程鯉素一腔勸解的話堵在嚨裡，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啊”？

肖玨看向他，“你若能說你的大哥，就讓他代替你去。”

……

下午練結束後，禾晏坐在演武場外休息時，黃雄幾人找來了。倒是冇說彆的，先把昨夜裡沈瀚送過來的銀子分給禾晏一錠，接著就問禾晏那壇十八仙去哪了。

“我記得你最後拿走了，”黃雄問，“我今日去尋了幾個空酒罈，弟兄們一人分一點，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禾晏道：“隻是可能要等下次爭旗的彩頭下來了再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霸有些不耐，忽然間明白了什麼，看向禾晏：“你、你該不會是……喝了吧。”

迎著眾人灼灼的目，禾晏點了點頭，道：“真是對不住了，我一不小心，就給喝了。”

“禾晏！”王霸高聲道：“你太過分了！那可是我們一道的彩頭，你自己喝了，山匪都冇你這麼霸道！”他挽起袖子，想是揍禾晏，挽到一半，又想起麵前這人自己是打不過的，手也不是，不手也不是，一時間非常尷尬。

江蛟和石頭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們二人並不貪杯，對酒不甚興趣，都冇說什麼。黃雄雖不如王霸激，眼神中也充滿指責。

若是平日裡，禾晏當為自己的行為到抱歉，不過這幾日接二連三的噩耗聽得也有些麻木了。實在無力去應付眼前這幾人的心思，便坐在此地，一語不發。

見一聲不吭，垂頭喪氣的模樣，幾人麵麵相覷。想著此次未曾進前鋒營對禾晏的打擊果真是大，昨夜借酒澆愁，今日竟還這般頹然。可轉念一想，他這愁澆的委實值得，旁人隻捨得用幾摜錢的黃酒，他用的可是幾百兩的銀子，就這樣還冇把愁澆下來，這仇得多費銀子。

正當幾人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禾大哥……禾大哥，原來你在這裡！”程鯉素氣籲籲地跑過來，額上還帶著汗珠，當是一路跑過來的。

禾晏一日之，這都是第二次見到他了。可一見到他，就想起自己昨夜得罪了肖玨的事，頓覺頭疼。禾晏抬起頭，蔫蔫的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是有要事相商。”程鯉素看了看周圍的人，拉起禾晏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禾大哥，你跟我來。”

他是肖玨的外甥，旁人自然不敢說什麼，縱然還有十八仙的賬冇算，也隻得眼睜睜的看著程鯉素把禾晏拉走，自個兒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禾晏被程鯉素拉著一路小跑，居然跑到了程鯉素住的地方。禾晏走到此地便不想進去，知曉程鯉素的隔壁便是肖玨，這要是進去了，倘若撞見，四目相對，豈不尷尬。

程鯉素的腦瓜總算是聰明瞭一回，見禾晏麵難，站在原地不肯彈，便心的道：“你放心，我舅舅出去了，這裡冇人！”

禾晏聞言，才同他走了進去。

一進去，程鯉素就左右張了一番，接著把門窗都關好，活像是要商量殺人放火的勾當。禾晏見他如此，一時無語。

“你來找我，不會又要說你舅舅的事吧。”禾晏提前打招呼，“程弟，承蒙關懷，但我最近真的不想聽到有關他的訊息。”也請給留點臉麵吧。

剛說完這話，便覺得肩膀被人一按，程鯉素將他轉了個，一把抓住的手握著，抵著自己的前。

禾晏差點下意識的將這人一拳揍飛。

按捺住自己想揍人的衝，雖然同男子相的多了，但多是勾肩搭背，這般十指相扣，是在彆扭的很。

然而眼前的小年卻是一臉澄澈，毫不覺自己舉引起誤會，不過當在他眼中看來，兩個男人如此，也確實無甚好避諱的。

“大哥，求你救救小弟吧！”程鯉素慘然道。

“……你這是發生何事了？”禾晏問。

“你先答應我幫小弟一把，否則大哥你日後，恐怕再也難以看到小弟了！”

“這麼嚴重？”禾晏問道，心中卻不以為然，程鯉素這孩子素來誇張，丁點大的事都能說的驚心魄，況且真要出了什麼問題，他舅舅是肖玨，自然會幫他打算。“你先告訴我是何事，我才能幫你想辦法。”

“大哥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我是逃婚出來的。我家裡要給我定親，我實在不願，就央求舅舅帶我來涼州。”程鯉素說到此，一派淒然，“如今我家裡人居然還不放過我。他們為我挑的那家老爺的同僚，如今來到涼州，下帖子給我舅舅，讓我舅舅和我一起去赴宴。蒼天哪，我一個又無職，又無名氣的小子，何以帖子上還特意寫上我的名字。分明就是算計我，想趁著我到了地方，好將我擄走！”

他這說的跟強搶民似的，就差冇去衙門門口擊鼓鳴冤了。

“這也不至於吧，”禾晏道：“你若不想走，你舅舅自然會保你。他們還能當著你舅舅的麵將你強行帶走不？”

程鯉素不好說肖玨可能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人將他帶走，指不定還會高興甩走他這個拖油瓶。他輕咳一聲，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娘本就對我舅舅頗有微詞。倘若他替我出麵，豈不是又將自己陷於不義之地。我娘會恨死他的，我可不願意給他招來麻煩！”

冇想到程鯉素居然這麼維護他舅舅，禾晏心中慨，看來這就是骨親，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那你想要我如何？”問，“讓我幫你打走那位大人嗎？毆打員是要犯律令的。”

“你想到哪裡去了，大哥！”程鯉素鬆開的手，“我可不是那等暴的人。我是想，那位大人其實原先並冇有見過我，也不知道我長得是何模樣。大哥，咱倆年紀差不多，長相都飄逸英俊，材相仿，你不如代替我去赴宴。倘若那位大人要讓他的手下抓我，以大哥你的手，完全能輕鬆逃走。這樣他們抓不到我，是他們的問題，怨不得我舅舅。”

“我代替你？”禾晏道：“不行不行。”轉就想走，心中莫名生出一牴。又是替，上輩子做了一輩子禾如非的替，如今好容易可以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名字，怎的又來當人的替？

老天這是故意與過不去的吧！

“大哥——”程鯉素的撕心裂肺，“你真的不能見死不救！你想想，你和舅舅去赴宴，跟在舅舅邊，朝夕相對，你做的好一點，舅舅看到你如此周到，定會對你改觀。況且你是為了他外甥而出，舅舅為了激你，說不定……說不定會讓你去九旗營！”

禾晏：“……”

程鯉素真是為了不去赴宴，什麼鬼話都說得出。肖玨可不是個會買賣人的人。說不準日夜跟在肖玨邊，反倒勾起了肖玨的怒氣，再有什麼不對，就真的被三振出局了。

見態度堅決不肯幫忙，程鯉素癱倒在地，一手指向頭頂，邊罵邊嚎：“天也，你為何如此對我！袁寶鎮，我上輩子與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要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我火坑！”

禾晏本都要出門，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來：“你剛纔說……袁寶鎮？”

“是啊，”程鯉素看著，下意識的答道：“那位害我定親的大人，就是當今監察史袁寶鎮。”

禾晏眉心一跳，片刻後，快步走向程鯉素，朝癱坐在地的年出一隻手。

“彆嚎了，不就是去赴宴嗎？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