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想讓佑再重蹈覆轍。”李韻苓若有所思，半晌後方歎口氣，“明嶸，無論如何你得站在媽這邊。”

明嶸站起來，“媽，我去看看佑，他們倆說不定沒這心思呢，那你不是瞎折騰嗎？”

明嶸跟李韻苓走進病房的時候，傅染剛喂明佑吃過東西，見到二人，明佑抬了抬眼簾。

“佑，覺得怎麽樣？”

他雙手撐著半坐起，“死不了。”

明嶸笑著上前，“這次神倒是不錯。”

“我想開了，”明佑了然而笑，“我想跟傅染結婚。”

明嶸眼裏閃過訝異，目別向李韻苓，他還未開口，李韻苓已經先一步出聲阻止，“不可以！”

明佑臉上表沒有太多的變化，“媽，這是我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但就在昨天我決定了，既然我們倆分不開，就索好好的在一起。”

李韻苓臉瞬息萬變，視線直向傅染，“這恐怕是你提出來的意思吧？”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如果不放心的話……”

明佑卻出聲打斷傅染的話，“媽，我還沒死呢，您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李韻苓瞅著明佑的臉，知道這些話當著他的麵爭論肯定有所不妥，“佑，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樣的話，對傅染也不公平。”

“不用考慮。”

李韻苓氣結，也知道明佑的脾氣，“我還是不同意。”

明嶸站在旁邊沒有話。

待兩人都出去後，傅染坐在床沿，“要不算了吧。”

“這怎麽能算，”明佑靠過去把擁在懷裏，“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我好不容易走出去這一步，自然要把全部退路都想好了。”

“佑，何必呢，”傅染手掌在他背後輕拍，“我什麽都不在乎，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傅染，究竟是你把事想得太簡單還是我把事想得太過複雜？”明佑退開，深不可測的潭底倒映出傅染的臉來，“以後，你們母子肯定會沒有立足之地，你想過嗎？”

“我不想想得那麽遠。”

“外界一直以為我跟尤應蕊是結過婚的，到時候，你那虛名恐怕還是要擔。”

於他來說，不在一起有不在一起的打算，而要在一起，自然要有在一起的打算。

明佑手掌向傅染腹部，“聽我的，我會全部安排好。”

李韻苓臉難看地走出病房，頓住腳步後轉向明嶸，“你看看，這難道是我瞎心的事嗎？”

明嶸不以為意，“不就是結個婚嗎？”

“不行，”李韻苓態度堅決，“說什麽都要想辦法阻止。”

“媽，依佑目前的狀況，你還能反對到底嗎？”

李韻苓頭疼地坐到椅子上，細想片刻後說道，“你把李律師去找來，結婚的事到時候我會說服佑全權給他負責，當初佑用一張假結婚證騙了尤應蕊，必要時候，我也隻能這麽做。”

明嶸聞言，無奈點頭，“好吧。”

傅染推著明佑來到窗口，想起那晚李韻苓同所說的話，“對了，你病發前是不是去見過誰？”

男人背對坐在椅上，過了許久才拉著傅染讓站到自己側，“我去見的人，你也認識。”

傅染小心翼翼蹲下，稍作思忖，“李藺辰？”

明佑鐫刻的五在其暖融融的底下出謎一般深邃，他點點頭。

“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第二天要去領結婚證的事？”

明佑側過頭去看一眼，他手掌著傅染的腦袋，“我跟你說件事吧。”

“什麽事？”

男人下頷輕揚，目穿過窗戶向半空，“傅染，我們今後的路可能會很難走，現在我還能應付，倘若我哪天的真的完全垮掉了，孩子和以後的路，都要靠你自己。”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

“我在想，李藺辰跟他人的事似乎沒這麽簡單，”明佑斂起神，“算了，以後反正也不會有接。”

傅染回到傅家，在傅頌庭的房門口跪了幾乎有一個小時。

傅頌庭出來時什麽話都沒說，隻手把攙扶起來。

結婚的事兩人都是下定了決心，傅頌庭聽聞這個消息，無奈地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傅染開口說要取消跟李家婚事的那天起，他就想到會有今天，隻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快。

李韻苓也找傅染再次談過，想從這邊找到突破口，可兩人卻都是一筋的，誰都不肯聽。

要麽往死裏折騰，要麽往死裏好，大抵就是他們這樣。

明佑在醫院住了幾天，李韻苓見勸不，表麵上隻得下來，推說明佑現在不好，辦理結婚證的事讓李律師經手就好。

明佑也同意了，並讓李律師將文件送到病房。

傅染拿著簽字筆卻遲遲下不去手，明佑趴在對麵，手裏文件已經簽署完畢，他把東西往邊上一推，單手撐起側臉看著傅染。

握著筆的手指了，眼睛盯著明佑簽過字的地方，字蒼勁有力，傅染抬起頭，這才發現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前額幾乎撞到一起。

明佑手點了點該落筆的地方，“都到這份上，還有你反悔的餘地嗎？”

傅染盤膝坐著，深呼出口氣，“我隻是覺得很突然。”

男人握著的手，放在掌心，“一點也不突然，這些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已經完的事。”明佑同十指扣，目向周側，盡管房間不是蒼白刺眼的牆壁，不是味道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但畢竟是醫院，“傅染，對不起，沒有跟你好好地求婚，也沒有給你像樣的鮮花戒指，但我保證，會在我有生之年竭盡全力對你好。”

傅染著男人誠摯深邃的雙眼，回握住明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恐怕很有人會像他們這般吧，一邊是監測的儀，一邊卻是結婚協議書。

傅染把筆落下去，重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韻苓跟李律師走進房間，明佑將兩份文件遞給。

李韻苓翻看後遞給旁邊的律師，“小染，經曆這麽多事後，沒想到還是你跟佑有緣，以後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我知道，媽。”

李韻苓聽著這聲稱呼，眉尖下意識往上一挑，視線若有所思瞥過律師手裏的文件袋，“出院後還是回家裏住吧，佑現在的狀況我不放心。”

“媽，我們先搬回依雲首府，”明佑接口道，“等我恢複好後，還要辦酒席，我想跟傅染單獨過些日子。”

李韻苓聞言，趕相勸，“酒席的話，就家裏至親辦幾桌吧，等你以後好了補辦也來得及。”

傅染也認同，“就是，我肚子大了也不想太累，就按照媽的意思吧。”

明佑思忖片刻後，也點了點頭，“好。”

李律師把文件收起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結婚的事我會盡快辦妥。”

“李律師，等等，”明佑掀開被子準備起，“我想立份囑。”

傅染和李韻苓皆是一怔。

“佑！”李韻苓自然能想到囑的容，“你現在就想著立囑，也不怕不吉利，以後時間多得是。”

“媽，”明佑打斷的話，“早立囑是正常不過的事，以防萬一而已。”

傅染坐在床沿，“我同意媽的話，”朝他遞個眼，“這種事不急。”

明佑狀似疲憊地歎口氣，“李律師，你先出去吧。”

李韻苓神稍稍一鬆，跟律師前後走出病房，帶上門的間隙，小聲衝他吩咐道，“該怎麽做，你最清楚吧？”

李律師猶豫了下，“這？”

“不過是在你手裏一而已，我也是出於信任才找到你，我主要是想考驗下小染，你不必多心。”

“好吧。”

傅染攙扶著明佑走向沙發前，“佑，我們才簽好結婚協議書你就要立囑，這不擺明讓我難做嗎？”

明佑拉住傅染的手，示意坐到邊，“我也不過是試探下罷了。”

“試探什麽？”

著傅染充滿認真的杏眸，明佑角翹起抹弧度，卻帶著苦，“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嗎？你說明家的水太深，太髒，”他子往後躺，疲乏地吐出口氣，“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神，你會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傅染約能覺到明佑的力，“難道，你連媽都不相信嗎？”

男人俊目輕闔，“不是我不信，是不信，或許是相信我，卻不能足夠地信賴你。”

傅染聽出明佑的意思，眼裏湧出酸，頭枕向他的肩膀，“你看吧，我們在一起，你卻要為我多一倍的心。”

明佑手臂圈的子，“我隻是擔心以後。”

“不用擔心，”傅染眼眶的溫熱忍不住淌到臉上，“你忘記了嗎？我也不是吃素的，誰欺負到我頭上我才不會讓自己吃虧，況且我還有孩子，誰敢打過來我就咬回去。”

真的不想明佑太累，生活簡單就好，能過就好，而他卻總為心得太多。

男人笑了笑，有些累，臉便枕在傅染的頭上。

“佑。”

他覺得眼皮很重，“嗯。”

“你跟哥哥不要再鬥了好嗎？說到底，他是最無辜的，過去的二十幾年像場噩夢一樣，即便我後來知道真相也沒能告訴他，你讓我跟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夠跟他在一起。你就算不說這句話，我跟他也沒這可能了。”

愧疚和不安始終在傅染的心頭，揮之不去。

明佑口氣清冷，臉頰蹭著傅染的頭頂，“不鬥了，說到底也沒什麽好鬥的。”

以前總存了口氣，後來才發現，他連拉人做墊背的權利都沒有，明錚替他頂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子份，什麽都夠了。

明佑出院的當天，趙瀾也來了，幫著在病房收拾東西，李韻苓讓蕭管家去辦出院手續。

明佑坐在沙發上，看著幾人忙碌的影，薄間忽然逸出句，“我跟傅染已經結婚了。”

李韻苓回過神，病房裏隻有這幾人，跟傅染都知道，這話自然是說給趙瀾聽的。

趙瀾正在收拾的手一頓，滿麵欣喜抬起頭，“小染，這是真的？”

傅染笑著點點頭。

“太好了，”趙瀾走過去執起傅染的手，“你們總算能再走到一起了。”

李韻苓麵不改地放下手裏東西，“王叔還在門口等著，趕收拾吧。”

趙瀾喜不自，“辦酒了嗎？是什麽時候的事？”

明佑別向窗外的目收回，人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