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崔顥眸微暗，握著一桿紫檀筆的手了。

“王爺已經去見過了，在京城再沒有什麼牽掛，多留也無益，就準備離開了。”

他沉聲回答了蘭剛才的問題。

蘭哦了一聲，又問：“那你呢？你在京城可還有什麼牽掛？”

“說起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就沒讓秦王在京城給你個合適的子嗎？還是說秦王對京城的世家大族都不放心，要在上川當地給你找一個啊。”

崔顥手上作一頓，緩緩將筆放下，轉頭看向，不言不語。

店家沒敢看他們，但只聽這話就覺得不妥當，哪有兒家當著男子的面問人家婚嫁的，還說什麼秦王對京城的世家大族不放心，那不就是挑明了說秦王跟陛下不合嗎？

崔顥許久沒有言語，店家在落針可聞的鋪子里瑟瑟發抖，越發肯定他這是生氣了，心想君子口不手，可千萬不要打起來啊，不然鋪子里的東西壞了他都不敢找人賠。

但對蘭來說，真正想說的只有前半句，于崔顥而言，聽到的也只有那句而已。

那句“你在京城可還有什麼牽掛”。

兩人相顧無言，許久崔顥才搖了搖頭：“沒有了。”

說完沒有忘記自己是來道別的，緩了緩又道：“或許將來會在上川尋個有緣人吧。”

他與蘭之間的關系實在是有些微妙，明明從來沒有正經打過道，卻好像彼此都能從對方眼里明白些什麼。

他跟在王爺邊，接的子雖然很，但也不是沒見過，何況在他年紀漸長之后，也確實有不人想要給他說親。

可他每每聽人提起此事，總是不自覺地想起京城皇宮里那個總是找各種理由攔住他去路，在他面前笑的明艷，又有些蠻橫不講理的小姑娘。

他甚至一度不明白，魏灃那樣一個狠毒辣的人，是怎麼養出這樣一個明似驕的兒的。

不過不管再如何與眾不同，再如何與他心意相通，出了貴妃的事，他們都不該再有任何瓜葛了。

以魏灃那個子，若知道自己的兒和秦王的人有什麼不該有的關系，只怕生吞活剝了的心都有。

所以他故意順著的話說自己將來會在上川親，若是對他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就當這句是白說的，若是有……正好斷了彼此的念想，徹底做個了結。

蘭聽完之后一怔，呼吸凝滯。

偏偏眼前男子還又對施禮，用那沉穩好聽的聲音又說了一句：“也祝公主將來覓得乘龍快婿，一生順遂安康。”

這句話將最后一理智也垮了，眼圈當即一紅，冷笑一聲：“什麼乘龍快婿能比得過當年在滿朝文武百面前力狀元的崔公子呢？不如崔公子不要回上川了，我跟父皇說一聲，讓你做我的駙馬好了？”

崔顥心頭一，看著紅紅的眼圈，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只是拱了拱手，道了聲：“公主珍重，告辭。”

店家卻已經嚇傻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鋪子里來了一個秦王親信還來了個公主，倆人還吵起來了！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還好這位公子看起來脾氣不錯，說不過就走了，不然他真怕倆人將他這鋪子的房頂掀了。

蘭想追上去，卻見店里的掌柜和伙計都正看著自己，外面的街上也熙熙攘攘，人涌，若真的追上去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回宮中。

抬起的腳只邁出一步便停了下來，強忍住眼中的淚，將手邊的東西拿起來用力砸在了地上，對已經走到門邊的人道：“讓你當駙馬那是抬舉你，你別不識好歹！將來便是當面首都不到你了！”

崔顥自然不會聽這樣的胡言語，轉眼便消失在了街上的人流中。

店家則看了看地上摔得稀爛的東西，見是剛剛已經賣出去的那個墨錠，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砸的是已經付了錢的。

…………………………

“公主，崔公子這也是為了你好。”

孔嬤嬤知曉了宮外發生的事，溫聲勸道。

回到自己殿中，蘭終于能放肆地哭一場，流著淚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聽，不想聽！他走就走吧，非要說這樣傷人的話嗎！”

孔嬤嬤輕的額發：“傷人也傷己啊，他若真的對你也有意，說這話自己不是也難過嗎？”

蘭哽咽，撲到懷里泣不聲。

“嬤嬤，我為什麼要是父皇的兒呢？為什麼人生下來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出呢？人人都以為我這公主份高貴盡榮華，可我本不想當什麼勞什子公主啊！”

外人都只看到風的一面，背后多辛酸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別的孩子還在父母呵護下慢慢長的時候，就已經沒了母親，父親也和沒有沒什麼區別，只有一個老嬤嬤陪伴照顧，教如何在這宮里立足，如何才能讓自己得到一個公主該有的一切。

從小最先學會的就是看人臉，辨別誰是真心對待自己可以維護自己的，誰是阿諛奉承只想從這里撈到好。

這日子過的看似風實則步步心機，走錯一步便可能萬劫不復。

孔嬤嬤亦是心疼不已，輕輕拍著道：“人生在世，會有諸多的不得已，這第一遭不得已，便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