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瓊枝以為兮,瓊靡以為米長。
“風可見月下枝綻,猶可見不言之心。”
“枝枝,你懂我的意思,對嗎?”
“枝枝?”
徐璈抱著一卷油布走近,看到桑枝夏著鋤頭出神的樣子有些好笑:“你怎麽了?”
桑枝夏慌忙避開他的目,背過說:“沒什麽。”
用力甩了甩腦袋,把徐璈昨晚在耳邊說的話甩出去,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說:“我剛用炭灰把打樁的地方都圈出來了,你去把樁子打上就行。”
“怎麽就你自己來了?”
要想搭建暖棚,打樁搭棚頂覆油布一步都不可,今日一早老爺子起來就定下了大致規劃,除了在家做針線的其餘人全都被攆出了家門。
怎麽就徐璈自己?
徐璈把東西放在蓋著雪的地埂上,抓起錘子說:“三叔去砍竹子了。”
“你不是說要品相不同的糧種混合培育麽?咱們昨日買回來的隻有一種,祖父去村裏找人家買不同的了。”
雖說都是麥種,可從不同的地頭上收出來的總有幾分差異。
老爺子對這事兒極其看重,出了家門就去能買得到人家挨個打聽了。
桑枝夏唔了一聲,低頭把鋤出來的草扯散扔在邊上,若有所思地說:“咱們先搭一個出來試試,等暖棚搭好了,再弄點兒稻種來試試。”
稻種的培育有現代偉人研究果做依據,不管是功率還是產量都大為可觀。
哪怕是隔了時空千年萬裏,水稻之父傳給後人的果永遠都在,借助偉人的依托,荒地也定可長出稻香千頃。
徐璈好子地點聽說好,走過來就順手把下來的外披搭在了的肩上。
暖烘烘的氣息從料上傳出,桑枝夏下意識地去扯:“我穿得厚的,不用……”
“不冷也幫我穿著。”
徐璈挽起袖子大錘對準樁子狠用力掄下,在樁子和大錘撞出的悶擊聲中笑著說:“好稀罕的寶貝,可不能弄髒了。”
“對了,往後換下來的髒你不必管,放著我會一起洗。”
徐璈今日早上隻是照例去山裏轉了一圈查看陷阱,回來就發現桑枝夏把昨日換下來的髒裳洗了。
桑枝夏隻是順手,可徐璈看著凍得通紅的手心尖卻在打皺。
“大夫說你不得涼,冷水你,我會一起弄。”
家裏現在人人都有自己手頭上的活兒,洗這類的活計也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了。
許文秀顧著兩個小的已是辛苦,桑枝夏索就把徐璈的裳攬到了自己的木盆裏,反正誰洗都一樣。
可前些日子也都是徐璈在洗,往往還沒留意到,這人就已經黑拎著木桶從水井邊回來了。
今日還是第一次趕在了徐璈之前手。
桑枝夏頓了頓沒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杵著鋤頭說:“都說男子不染炊煙,不事家務,當以大道為先,先天下而後己,你一天洗做飯什麽都做,就不怕被人瞧見了說你沒出息?”
去水井邊洗裳的都是村裏婦人,唯獨徐璈一人選了天黑的時候過去,不然一頭紮進了婦人堆裏,說不定要惹出多笑話。
“我有無出息,是靠別人的一張說出來的?”
徐璈微妙道:“倘若我就一直這麽沒出息,你不嫌我不就得了?”
“還是說,你也覺得我圍著夫人打轉是自甘墮落?”
桑枝夏被他口中自然而然的夫人二字刺得耳廓微紅,掩飾什麽似的低頭往掌心哈了一口熱氣,含糊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徐璈正笑出聲,地埂那頭突然傳來了吳長貴興的聲音:“徐璈!”
“吳大哥?”
徐璈奇道:“你怎麽來地裏了?”
吳長貴看不懂他們在忙活什麽,想著即將要辦的事兒興得很,跑過來拉著徐璈就說:“走走走,我帶你去辦個好事兒!”
徐璈哭笑不得地舉起手中的錘子示意:“吳大哥說的是什麽好事兒?我手頭上有活兒,隻怕是走不開呢。”
“哎呀,地裏的活兒啥時候做不是做?破冰捕魚這事兒要是錯過了,可就要等下一年了!”
吳長貴興衝衝地說:“冬捕可是咱們村裏過年之前的大事兒,村裏的老都是要跟著一起出力的,你咋能不去?”
他像是怕徐璈誤會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道:“冬捕的網是村裏的寶貝,每年也隻有到了這時候,河麵上的冰結得嚴實了,才會由村裏的老人選了良辰吉日把網拉出來,一塊兒去河麵上破冰冬捕。”
“大家夥兒一起出力,撈出來的魚一起分,從冬河裏撈出來的魚得很,這可是過年時家家戶戶不得的一道好菜!”
徐璈不知還有這樣的民俗,愣了下笑道:“這麽說是能去的都去了?”
“那可不咋的?”
吳長貴樂嗬著說:“你三叔在半道上已經被人截走了,我是特意來你們兩口子的!”
“快快快,再不趕著過去,就要誤破冰下網的吉時了!”
盛難卻之下,徐璈和桑枝夏隻能放下手裏的東西,跟著吳長貴一同前往。
看得出來吳長貴期待冬捕已經很久了,樂得齜出大牙說:“嘿呀,合著你倆就是在忙活搭棚子?這有啥難的?”
“冬日裏誰家都沒什麽活兒,等這兩日忙活過了,我來幫你們!”
“那怎麽好意思?”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說:“隻是一些瑣碎活兒,也不是什麽要的,怎麽好……”
“弟妹這話就是在跟我見外了是不?”
吳長貴豪爽道:“隻是出點兒力氣的小事兒,這有啥麻煩不麻煩的?”
“走走走,咱們先去撈年夜飯上的年年有魚!”
到了地方桑枝夏和徐璈才知道,原來吳長貴的話中並無半點誇大,凍得結結實實的河麵上來回攢的都是人頭,就連去村裏買糧種的老爺子,都被村長熱地拉了過來。
出於不同目的出門的一家人在此相聚,河麵上刮來的冷風卻吹不散人們臉上濃稠的笑意。
老爺子說:“這樣的民俗倒是新奇,咱們之前可是從未見過。”
手跺腳都掩飾不住興的徐三叔用力點頭,小聲說:“可見京都能見的新奇玩意兒還是,這樣也有意思!”
徐璈咳了一聲示意徐三叔別說了來曆,幸好四周聚攏的村民都在興地打量拉出來的大網沒顧得上。
徐三叔嘿嘿笑著往人堆裏紮,桑枝夏眼疾手快地把腳下溜得飛快的徐明揪了回來。
“冰麵下就是水,你們幾個可不能竄。”
“嫣然,你們都來了,你娘們呢?”
徐嫣然乖巧地牽住桑枝夏的手,哈出一口白氣指了指人堆聚集的地方:“們都在那邊呢。”
“吳嬸嬸說要先檢查漁網,破了的地方要修補,們被到那邊幫忙了。”
跟一開始村時的自視甚高和無形的隔閡不同,這幾位一度養尊優的夫人現在會到了往人堆裏紮的樂趣,跟村裏大嗓門的婦人們相得還和睦。
鑿冰是力氣活兒,徐璈首當其衝。
桑枝夏抓著幾小隻在這裏幫不上忙,索招呼著他們走到了修補漁網的這邊。
人堆裏被無數眼睛關注著的是徐二嬸。
手巧,拿針弄線都是小意思,織補這樣大的漁網更是直接無師自通,稍一指點就可上了大道。
許文秀和徐三嬸在邊上打下手,一溜兒順下來作比起修補練了的婦人還要快上幾分。
吳嬸驚奇地呦嗬出聲,隔著大大的漁網衝著桑枝夏說:“你這丫頭說的是不錯,你家這些人的手是真的巧啊!”
速度快修補得還漂亮,利索得都趕不上!
桑枝夏笑得彎了眼,後很快就響起了雄厚的吆喝聲。
在砸冰了。
明明是寒冬臘月的極寒之日,可最冷的冰麵上鑿開的卻是火熱的激。
徐璈掄了一會兒大錘掛了一頭熱汗,上穿著的裳又了一件,全都攏在了桑枝夏的懷裏抱著。
桑枝夏拎著幾小隻站得遠遠的,看看不遠力鑿冰的徐璈,再看看懷裏抱著的裳,腦中無聲閃過學生時代已經模糊的畫麵。
球場上的對象揮汗如雨,球場下的朋友抱裳送水無微不至。
那時候隻是看一眼就過,現在懷裏也沉甸甸的……
眼中恍惚一閃而過,又是新奇又有些害怕的徐錦惜雙手抱住的,乎乎地說:“嫂嫂,玩兒!”
徐明煦也激地喊:“哇偶!”
“什麽?”
桑枝夏順著徐明煦指出來的方向轉頭,看到不遠的畫麵直接樂出了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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