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基本都能猜到紀明喜會說什麼——都行、皆可諸如此類。
而太子不一樣。
太子做事向來認真,凡事都要弄個明白。就說去年年底那好心人掃了上京城大半巷道的事,太子現在還隔三差五去問那京兆尹府,好心人找到沒呢。弄得現在京兆尹府大人遠遠看見太子就想避開。
更不用說此事關系到他最好的朋友,太子那是相當關心,和幾位大人吵紅了臉,一副護崽的模樣。
而他護著的紀明喜,就站在他旁邊,事不關己地聽著。
只是偶爾有那麼一兩回,視線總是會落在皇帝手邊的茶盞上,然后他又會收回。
最終,還是刑部的大人想出了個好方法:“稟圣上,太子,據臣所知,蔣公前不久從里來了上京城,目前還在城中。”
皇帝:“蔣公來了?此事朕怎麼都不知道?”
刑部大人道:“蔣公最為心的大弟子前些年得了重疾,還好治愈了,一直在城中休養。蔣公說是想這大弟子了,一時興起便來了上京城。只是蔣公低調,誰都沒提。這事還是臣家里小兒提起,臣才知曉的。”
刑部大人家的小兒子,是蔣公大弟子的學生。
這蔣公如今八十有八,德高重,學問極深,是天下書生最為敬佩的老先生。
不止如此,他還是先帝爺的老師,先帝崩后,蔣公便辭了,回了里開私塾。
說起來,當今圣上的太傅,也是蔣公的學生。
刑部大人繼續道:“蔣公一來,不老先生為了見蔣公一面,也從各地趕來。所以依臣之見,今年殿試,就由這些先生出題把關。考生們的學問到底是真是假,到時一試便知,天下書生定然也不會再有疑異。”
皇帝頷首:“卿這個提議最好。既是如此,殿試便提前罷。李公公,傳朕旨意,殿試于兩個時辰后進行。殿試一眾事務——”
他看了看下方,道:“都由馮卿代為辦,如何?”
皇帝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可誰敢說不行?
甚至皇帝也本不需要先問過蔣公以及眾位老先生愿不愿意為殿試出題考問,反正圣旨一下,所有人都要遵從。
馮其石忙應了下來,很是蔽地看了紀明喜一眼,眼里一道閃過。
這一切,都按照他們的安排在走。他倒要看看,突然提前的殿試,全然未知的題目,這紀家接下來還能怎麼做!
和科舉有關的事,在大瑜朝向來都是由吏部負責的。
皇帝這麼安排,便是架空了吏部的職權。
一般而言,手中權力突然間被收走,正常人心里都會失落難。
可紀明喜依舊沒太大波,反而想著,他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為了春闈,他可是辛苦了好幾個月啊,連佛經都沒能好好抄。
說實話,紀明喜就覺得,吏部安排員任免升遷考核就已經夠忙了。這科舉,就不該放在他吏部才是。
如果之后不要再回到他手上,那該多好啊。
-
殿試提前的圣旨一出,紀云汐很快便知道了。
雖然此事已不由紀明喜負責,可皇帝也沒放紀明喜回府,就讓紀明喜先暫時待在宮里。
紀明焱是個非常樂觀的人,得知這個消息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去告訴妹夫。畢竟妹夫家消息閉塞,不一定能那麼快得知,晚了耽誤他妹夫殿試可怎麼辦?所以他當即就跑去了吳家。
紀明雙卻是眉頭皺。
從圣上突然間召喚兄長進宮開始,他便察覺此事不對。而這忽然提前的殿試,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按照慣例,大瑜朝科舉三月中旬公布春闈名次,四月中旬才會開始殿試。中間一個月,是給考生們準備用的。
可現下,明明早上春闈名次才剛公布,結果殿試馬上就要進行了!
這實在是太過突然,簡直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紀明雙問紀云汐:“此事你怎麼看?”
紀云汐也有些意外。
從早上知道吳惟安的排名開始,就知道接下來會有很多變數。饒是紀云汐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這殿試居然這麼快就開始了。在設想中,最快也要幾日之后才是。
畢竟殿試如此重要,準備需要花不時間。
所以說,當今圣上也不是個簡單人啊。
紀云汐抿了口茶:“我猜,圣上懷疑兄長泄題。”
紀明雙也是這麼想的,可這話真從妹妹里說出來,他心下還是一跳,忙從榻上起:“我怕兄長有事。”
紀云汐盤坐在人榻上,雙膝上放著一些賭坊的資料,聞言寬道:“七哥不用擔心,只要兄長沒給你泄題,兄長就不會有事。”
“兄長怎麼可能會給我泄題?!”紀明雙道,“我倒是擔心兄長給你那夫婿泄題!萬一殿試之上,吳惟安表現極差,你可知兄長到時會如何?!”
紀云汐看他一眼,就說了一句話:“兄長為人,七哥你清楚。”
紀明雙確實是慌了,畢竟此事事關大哥的安危,他不可能不慌。
而且,他確實是對那吳惟安沒太多信心,哪怕他上午時,真的有那麼一刻覺得,吳惟安真的是靠實力考的第三。
但是三妹說得對,他大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干出這種泄題的事。他了眉心,讓自己鎮定下來,認真問紀云汐:“吳惟安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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