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清姨和我媽已經去休息了,不然要是清姨看到我把你帶回來,估計也不會管今天是什麽日子就會拿著掃帚出來趕你走。”
溫淺一邊說著一邊往砂壺裏放了些茶葉,不一會兒,熱水一滾滿室茶香。
“對我有看法,也是應該的。”顧庭東輕嘲著,這言語之間多的還是無可奈何的悵然,畢竟誰都沒想到怎麽就生生走到了現在這樣一步?
念舊不是個好事,隻是今日這樣的時間點太過特殊,也難得想要矯一次。
溫淺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道:“明知道這樣你還湊上來,不怕自討苦吃?”
他搖搖頭,並不覺得有什麽。
“阿願,你過得好嗎?”
最簡單不過的問候,同樣也是最為心。
隻能裝著不以為意的樣子說,“好的,你呢?”
不過也隻是想聽上一句,也好。
然而久久沒有下文。
溫淺移開視線,把剛剛沏好的一杯茶放在他手邊,提醒說:“還有一小時多一點就過年了,喝完這杯茶你就回去吧,以前也是剛過零點你就會回去的……”
話至此,溫淺意識到自己這又不經意間說了什麽,還是以前。
這該死的以前,幹淨純粹的不摻和任何利益,就隻是兩人之間最好的過去,要怎麽才能舍得忘得一幹二淨?
或是說要如何才能忘得一幹二淨?
溫淺想,自己或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青瓷茶杯握在手裏有些燙,指尖到那份溫度時甚至會覺得有些灼人,微痛,卻就是放不下。
“我坐坐就走。”
聽到這話溫淺也沒法再反駁什麽,視線放在冒著煙霧的茶壺上,思緒飄得有些遠。
“庭東,你真的不該來找我。”
顧庭東聽著輕聲細語,不知不覺間也懷疑起了自己,這些不該的事,他做的還嗎?
細細數來似乎也不缺這一樣了。
他解釋著說:“我沒別的意思。”
要有別的意思還得了?
這世上最難忘卻的就是舊,最不該見的就是舊,更何況還是已經各自有了家事的舊。
即使見了也不過就是徒添煩擾。
溫淺給自己倒了杯茶,就隻是聞著清淡的茶香,緩緩說著:“我好的,這半年來真的好的。庭東,我也要謝謝你,當初告訴了我一切。”
同時也要謝謝他,也自作主張地替瞞了一切。
顧庭東也傻,和一樣。
“好就,那樣的話我的愧疚會一點。”
他抿了口茶水,略帶苦的青茶味道在齒間徘徊著,沒有嚐到任何的回甘,滿口意。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他此時的心境如此……
“沒什麽好愧疚的。”
最沒用的就是愧疚二字。
溫淺陪他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偶爾有輕聲細語地寒暄話題,他問,便回答。偶爾聊起以前一起住的福利院,會不由自主的多說上幾句,也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提及如今邊的另一人。
約莫時間又過去了一小時,茶水滾了好幾遍,卻再也沒過,直至涼。
溫淺放在一旁的手機有振鈴響起,看了眼,按下靜音鍵,看向顧庭東說:“時間不早了,你還不回去嗎?”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顧庭東竟然直接問:“是霍聿深打來的?”
“嗯。”溫淺沒扭,也不藏著掖著。
第一個通話結束。
把手機放在一邊,也吃不準那男人會不會立刻再打過來,隻不過現在真不是個接電話的好時候。
“我送送你。”溫淺見他不,便先站起,很明顯的逐客令。
再聽不懂話頭的人這時候也難以裝下去,顧庭東也沒說賴著不走,至在這時候還是要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人走茶涼。
他本不該來,更是不該留。
把顧庭東送到門口,看著他上車離開之後自己才轉回去,好好的一個年夜,莫名的覺得心裏的。
顧庭東啊顧庭東,早就說好了各自不要有集,就算見了麵也應該就當不認識。
怎麽偏生就是做不到?
溫淺收拾起茶幾上的茶,關燈,上樓。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悄然關上門。做完這一切覺得自己掩飾的也好,就像那人從沒來過似的。
恰逢此時,霍聿深第二個電話打過來了。
溫淺接得很快,幾乎是剛響起就接起。
以至於電話那頭的男人都覺得有些驚訝,問:“現在不忙了嗎?”
輕笑:“我有什麽好忙的,和你不能比。”
溫淺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他打來的那第一個電話,沒接。但是這男人別扭的子使然,他縱使想要知道為何剛才沒接電話,也不可能太直截了當問出口。
“在做什麽?”
“等睡覺。”
那邊很安靜,霍聿深是聽著的聲音也大概能想得到此時是個什麽模樣。
“還有半小時多點,不打算完整走完最後一天?”
溫淺一聽這話但是笑出聲來。
“霍聿深,你不會說話能不能別說?什麽完整走完最後一天……”停頓了下,又自言自語說:“我睡過去也是一樣的。”
男人間溢出聲輕笑,莫名的好心,他不疾不徐說:“陪我說說話吧,說著說著就過去了。”
“我家沒有守歲的習慣,再說了人過了二十歲都會覺得一年老一年,就希這歲數慢點長。”
此時溫淺側躺在床上,手機著臉頰覺得有些發燙,也不知是手機的原因呢,還是臉本來就熱?
想起來清姨給的那個紅包,拆開來看裏麵也就是兩張百元紙幣,就像說的歲數,沾個喜氣。
“對了,你給小六包紅包沒有?”溫淺問他。
“沒有。”男人回答的幹脆。
溫淺一聽,就指責說:“你作為小六的父親,能不能上點心,小孩子對歲數的增長有新鮮,你怎麽……”
他不不慢地打斷,“那小子收的紅包,多的本不缺我這一個。”
溫淺想著,應該也是這樣。
霍家那麽一大家子人,就小六這麽個孩子,即使大人之間的恩怨再複雜,小孩子畢竟隻是小孩子。
溫淺雖然聽進去了,但也不依,“他是你兒子,你總要給他包個紅包意思意思,也不用管數額多,有就行。”
忽而,電話那頭男人輕聲問:“你呢?”
“我怎麽?”
溫淺有點疑,而等問了這句話之後電話那頭就沒了聲音,看了看手機屏幕,明明還顯示正常通話啊。
忽而有信息提示轉賬信息——
溫淺點開應用件,看著那串數字,嗯,5,200……
這個數字倒是順應時下的520,但他怎麽偏生就要與眾不同多一位數?
重新將手機在耳邊,已經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平穩呼吸聲,才道:“我的歲錢?”
“嗯。”
“太多了。”沒什麽好語氣。
他理所應當道:“收不回來。”
就算收得回去溫淺也不給他。
的聲線不自覺得和下來,“霍聿深,你幫我給小六包個紅包,雖然現在我不在他邊,這份心思是要送到的。”
這不是清姨還會給補上這幾年空缺的,小六也要。
“好。”男人低聲回應。
溫淺不確定又說了一遍:“你別答應的快然後轉頭就給忘了!”
“不會。”
好吧,他說不會就不會,反正也看不到,沒有辦法。
果然說說話的時間會過的很快,零點的鍾聲一響起來,外麵的嘈雜熱鬧聲音在同一時刻迸發,熱鬧非凡。
中國人講究一個準時,也盼個早的念想,新的開始。
溫淺聽著他那邊的喧囂聲音很大,於是問道:“你那邊很熱鬧嗎?”
“還可以,一家人都沒睡,再過上一刻鍾估計就消停了。”
說話時候男人的聲音很淡很平靜,好似就算現在萬家燈火下,他也是於黑暗的一隅,和此時的熱鬧格格不。
溫淺不知道此時心裏的這種悶悶的緒算不算……同?
於是繼續和他閑聊著:“霍聿深,你要不要許一個新年願?”
他不客氣地回嘲諷道:“小孩子的把戲。”
“就得像小孩子才好啊,純粹,沒煩惱,多好?”
溫淺總有話要說,也總有歪理能說。
問題的關鍵所在,在於聽電話的人有這樣的耐聽這樣東扯西扯。
淺淺地笑著,一掃先前的霾,說:“我倒是許了一個願,但是我不想告訴你。”
等於沒說。
“說出來不靈,你自己留著。”霍聿深也沒有想要聽的打算。
的願和他有關,和小六有關。
再簡單不過,一句家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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