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已經給出了死亡證明，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

霍聿深來的時候連溫淺的麵都沒見到，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麵，任由他在外麵說什麽都不會回應一句。

倘若是在他家，或許他就直接會用最簡單的方式破門而，隻不過這一次，不一樣。

清姨看到他的時候目更是怨恨，對著警方說：“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昨天晚上把人帶出去，一定和他不了幹係！”

這件事涉及到霍聿深，自然驚了局子裏的大人，副局長了解了這件事之後走到霍聿深麵前，有些言又止——

“霍先生，要不……回去配合我們做個筆錄？”

霍聿深看了眼那閉的房門，手指輕著眉心，他轉在清姨麵前放低姿態，微微低下頭道：“麻煩您看好。”

清姨現在恨他恨到了極致，甚至於一眼也不想多看。

作孽。

霍聿深隨後跟著警方離開。

如果要說個所以然，也隻能說霍聿深是陸芷生前見的最後一個人。

霍聿深是什麽份，警局裏就算對他問口供筆錄那也不過就真的隻是走個過場，他解釋了昨天晚上最後一次見到陸芷的時間，並且解釋了什麽原因，就算了結。

休息室，梁副局最後把一封信放到了霍聿深麵前，“看看這個，死者的親筆認罪信。”

目的是一排很娟秀的鋼筆小楷，隻有數十行字，卻完完整整代了很多年前的那一件事。

霍聿深看完，極緩慢的問：“其他人看過了嗎？”

梁副局點點頭，“霍太太也看過了。”

他聽到這句話，思緒裏忽而一團混，深邃的眼神裏亦是帶著幾許黯淡之，很多事他早已做好準備，卻在此時來了一個措手不及。

最終開口的時候，他的聲線裏帶著倦漠：“有說什麽？”

“什麽也沒說。”

梁副局搖頭，語氣悵然。

從瑜苑發現的那白骨一直到牽扯出現在的這些事，隻能說戲劇。從鑒定的DNA得出的結論，那和陸芷有著完全相配的親子關係，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失蹤多年最後被公認已經死亡的陸老爺子。

真要說起來，那已經是將近二十年以前的事。

而直到今天，在陸芷的書之中原原本本代了這件事，承認當年因為父親和起了爭執最後被失手推下樓，頭部撞擊傷嚴重致死，而當時的一念起，遂將埋在了瑜苑的花園之中。

陸老爺子膝下一子一，再無他人。無人問津，一晃而來就是經年過。

這言簡意賅的認罪書隻提了陸芷自己一個人，人死就再無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而這真相，也就隻是此時被寫在這薄薄的紙張上的數十行字。

霍聿深沉默著，視線反反複的在這紙張上徘徊，卻一言不發，英俊的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

很久之後，梁副局才問：“瑜苑的那件案子，是繼續追究，還是……”

“結案吧，讓人土為安。”最終，他平靜的出聲。角牽起淡漠的弧度，帶著些許自嘲。

畢竟當時他握著這件案子的證據，不是用來對付陸芷，卻沒有想到如今走到了這般境地。

至此，這一件事算作了結。

走出警局的時候正好是正午，那亮的明的看不到一憂傷，也將空氣裏麵的塵埃映得清清楚楚，什麽醜陋是非曲直都仿佛在這之下無所遁形。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有這種無從解釋的無力。

似乎，是他做錯了一切。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

溫淺一直坐在母親離去的這間房間裏麵，目呆滯，整整一下午到晚上，一個字也沒說。

期間清姨來敲門也沒有搭理，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另外一份信是在陸芷的枕頭下，那是寫給溫淺的。

長長的四頁紙，仿佛是訴不盡的漫長歲月，似是想要再和的多說一點，多待一點，筆墨卻顯得總是那麽不夠。

那是溫淺第一次看到母親的字跡，在的印象裏，母親從來不會和多說話，也從來沒有見寫過一個字，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簡單寂寞。

糊塗一世，也總會有清醒的那一刻，清醒的麵對曾經做過的事。

可溫淺卻寧願希母親一直這麽糊塗下去，永遠都過著那樣簡單幹淨的日子。

那份信紙的容，開頭這樣寫著——

致我親的兒

淺寶，很抱歉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你，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麽你的，隻是很憾後來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我不是一個好母親，這些年裏也沒有盡到任何的責任，渾渾噩噩過了小半輩子，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最虧欠的人還是你。

是媽媽做錯了事，很憾我們的相隻有短短六年時間。別人家的兒可以拉著媽媽說很多話，可是我卻委屈了你從來沒有給你這樣傾訴的機會。

你不在我邊的那些歲月裏，我也同樣痛苦著，每天都會想你想到發瘋，我害怕你在外麵會到什麽委屈，更害怕的卻是我明知道會有這種可能卻又無能為力。

所幸的是上天還給了我們相的機會，讓我多看了你六年景。我一直想，你會嫁一個平凡普通的人，可以擁有普通人的生活，有幸福的家庭，有著普通人平淡的幸福。

淺寶，我並不清楚那個孩子和你是什麽關係，隻是那孩子的眉眼和你小時候生得很像，也不枉你們還會有這一場母子緣。他很聽你的話，也很喜歡你，同樣的連著我也一塊喜歡了。後來我也會胡思想，那孩子如果是你親生的，那你以後就不會這麽孤單。

半輩子過去唯一還在心裏記掛著的就隻還剩你一個，上一輩人的事和你無關，所有的決定權都在你自己手裏。當然每個做媽的都害怕兒傷心難過，我也同樣見不得你的眼淚，一點也見不得。

你的餘生還很長，我隻希你幸福快樂。

……

溫淺看到這眼睛早就已經模糊不清，下麵的任何一個字像是都已經看不清，用手背捂住不讓這哭聲逸出來，就像陸芷在信裏麵寫的這樣，見不得的眼淚，一點也見不得……

後麵那長長的幾頁紙大概是溫淺這些年裏聽到母親對說的最多的話，可卻是以這樣的形式。

寧可不要。

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行寫著——

淺寶，媽媽永遠你。

溫淺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想要的不過也就是尋常人的幸福，有親人，有人，有子，再尋常不過的要求，卻了奢求……

從來沒有過上這種尋常人家的幸福，可覺得隻要這些人都在邊，這樣就是幸福，僅此而已。

也還沒有來得及真真切切告訴媽媽，小六其實是的親外孫，很乖巧很懂事的一個孩子，一點沒有被他那優越的家世養不好的品行。

為人母才能懂這種存在骨之中的牽扯究竟是何種牽絆，也才更知道這種相太來之不易。

隻是一夕之間，所認為的幸福，支離破碎。

……

後來，溫淺聽到門外有爭吵的聲音，沒心思去理會，再後來這爭吵慢慢消失重歸於安靜。

霍聿深沒有再等下去，而是直接拿了房門鑰匙強行開門。

當他站在麵前時，也恍然未覺，還是維持著原先的樣子紋未。

他的目卻停留在上，間輕滾，似是想要開口和說什麽，卻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男人一步步走到邊，終是先開了口：“溫淺，跟我回家，媽的後事我來打點。”

而他的手方才落在肩膀上時，就猛然揮開他的手，就像是很下意識裏的作。

溫淺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裏麵布滿紅，眼前的人還是這個人，可卻偏偏好像一點也看不懂他了。

突然之間變得陌生，沒有一點還認識的模樣。

溫淺眼裏的戒備之太過於明顯，一時之間，他心裏什麽滋味都有了。

“霍聿深，”低聲喊他的名字，卻一字一頓問：“你究竟把我當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