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醫說鐘延不出三天,就能和以前一樣正常活了,往後多加鍛煉,恢復到和以前一樣的手不問題。
鐘延點點頭道多謝。
醫一面兒替鐘延換刀傷的藥,一面笑呵呵道:“下只是做了分之事,該謝尊夫人才是,這些日怕是了些苦頭。”
鐘延沉默一瞬,道:“手臂酸可有法子治?”
醫搖頭道:“沒有,過幾天自然而然就好了。侯爺要是擔心夫人,給一就是。”
鐘延沒有答話。
醫理好鐘延的傷口,留下一些藥便走了。
鐘延繼續在屋子裡鍛煉,蘇綠檀則已經到了太夫人羅氏的永寧堂裡。
羅氏平日不大管理府庶務,日子過的悠閒,蘇綠檀去的時候,也正閑著。
蘇綠檀心知羅氏這些日子其實也是非常擔心鐘延的,但為了穩住人心,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
蘇綠檀主提起鐘延的,道他已經大好,也未有不妥,估著過幾天就能和以前一樣活蹦跳的了。
羅氏輕歎一聲,拉著蘇綠檀的手,慈和地笑道:“我倒不擔心這個了,但我見你們不似往日親,是不是吵架了?”
蘇綠檀頭皮發,張口分辯什麼,又想著太夫人火眼晶晶,哪裡騙的過,索低頭不說話。
羅氏拍著蘇綠檀的手背道:“夫妻嘛,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總要有個人服的。你別看持譽面冷,他對看重的人,都十分寬容的,哄一哄他就是了。你別覺著害,男人也需要哄的。”
蘇綠檀鼓著,要能哄著鐘延真的上,那肯定哄了啊,關鍵對於鐘延而言,連“看重的人”都不是,如何能得到他的寬容?
羅氏又道:“你是聰明的,祖母就不多說了。你們夫妻兩個眼下最要的,就是趕把孩子懷上。我再也沒別的心願了,只想百年之前能看一眼我的寶貝重孫子,重孫也行,只要是你們倆的孩子,我都疼。”
蘇綠檀一抬頭,對上羅氏那雙和的眼睛,不有些愧疚,在這個家裡,最偏袒的人就是太夫人了,可卻一直和鐘延兩個聯手欺騙。
羅氏溫聲慨道:“算命的說你是持譽的福星,果然不假。這回要不是你,他的劫難恐怕過不去了。”
蘇綠檀搖首,道:“侯爺是一品侯爵,早晚有人要想到國師頭上去。還是他自己福澤深厚。”
羅氏笑了笑,忍不住打了個哈切,蘇綠檀起告退,心事重重地回了榮安堂,懷上孩子……鐘延親都不肯親,懷孩子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事兒了。
正好到了午膳時候,蘇綠檀站在榮安堂上房門口,見次間裡邊沒有靜,便挑簾走進去,正好瞧見鐘延坐在榻上給自己按。
蘇綠檀走過去,坐在鐘延的對面,手上著帕子,道:“傳飯沒?”
鐘延道:“沒有。”
蘇綠檀喚了丫鬟進來傳飯,然後心虛地盯著鐘延的臉看,解釋道:“那個……我好久沒有練習按手法了,總有按錯的時候是吧,夫君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鐘延“嗯”了一聲,面如常。
蘇綠檀瞪著眼看著他,就這麼結束了?也不責怪了?要是換做以前,誤用了他的杯子,整套茶都要換掉不說,還得他好幾天冷臉呢!
正腹誹鐘延可能不止記憶損,腦袋也壞了,蘇綠檀便聽見他道:“以後,再不準做無禮之舉,尤其是人前!”
蘇綠檀紅了臉,長這麼大,還沒主找男人要吻呢!
哼,不讓不就讓。
反正撥他的手段又不止一種。
死纏爛打,坑蒙拐騙,總有一樣適合他。
鐘延見蘇綠檀眼神飄忽,不知道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上面去了,便沉聲道:“說話。”
蘇綠檀撇撇,道:“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求你親我面頰了,行嗎?”
鐘延言又止,最後只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丫鬟把飯端上來了,三菜一湯,葷素搭配,豬牛,青椒黃薑胡蘿蔔,看著很有食。
蘇綠檀和鐘延一樣,吃飯這樣的事不喜歡丫鬟伺候,揮退丫鬟,開始吃飯。
蘇家祖上雖然有人做,蘇綠檀的爹卻是商人,蘇母早逝,姐弟兩人基本是由下人照看長大,規矩上,自然不如鐘家苛刻。
如今鐘延忘記了以前的事,蘇綠檀早把謹小慎微的子拋開,吃飯的時候也自在了多了,夾了一筷子的豬,道:“從前我……”
聽到“從前”兩個字鐘延都頭皮發麻,他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道:“食不言,寢不語。”
蘇綠檀看著他道:“那你現在也說話了。”
鐘延:……
蘇綠檀用筷子著碗裡的,緒低落道:“你忘了就算了,還不讓我說。你獨善其了,可我……”還得挖空心思編各種鬼話,偏他還不想聽。
鐘延抬眸,瞧見蘇綠檀勾外翹的眼半垂,咽下裡的飯菜,道:“說完趕吃飯。”
蘇綠檀登時眼角彎彎,道:“從前我倆陪我阿弟一起吃飯的時候你不記得了吧?”
鐘延搖頭,對於蘇家人,他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約記得兩家好像還有生意往來,至於蘇青松其人,他是不大記得了。
蘇綠檀興道:“那是我阿弟第一次正經地品嘗京城的飯菜,我點了八道菜,樣樣都是合我胃口的。”
鐘延不記得了,又不喜鋪張浪費,只道:“八道菜,吃不完罷?”
“對啊。吃到最後我吃不下了,阿弟怕你低看我、厭惡我,只好吃我碗裡的剩菜,真是過意不去。”
鐘延臉上一副當初騙上當的表,難怪當初會看上蘇綠檀,還是裝的夠好啊,冷聲道:“你有個好弟弟,否則我……”
蘇綠檀皺眉看著鐘延,“嘁”了一聲,回了個冷笑,道:“否則你如何?不喜歡我?你怕是忘了我碗裡的剩菜最後是被誰吃了吧?”
鐘延太發,遲疑著問道:“……是誰?”
蘇綠檀笑道:“你呀。”
鐘延夾菜的手愣在空中,一不。他……吃蘇綠檀碗裡的剩菜?
這事當然是不存在的,但是知人就三個,蘇綠檀怎麼說都行。
蘇綠檀笑嘻嘻道:“我阿弟正要夾我碗裡的菜,被你一筷子給搶了過去,把我整個碗都奪走了。不信你去金陵問我阿弟呀,他可是因此事對你印象極好呢。”
鐘延角一,他不僅吃蘇綠檀剩下的菜,還跟蘇青松兩個搶的剩菜吃?
鐘延心不在焉地把碗裡的飯菜吃完了。
飯罷,蘇綠檀對鐘延說:“我扶你出去消消食。”
鐘延婉拒,蘇綠檀靠過去道:“這截路都沒有能扶的,你再摔著了怎麼辦?”
說著蘇綠檀就抓住鐘延的手臂,卻聞到了一藥味,吸了吸鼻子道:“這什麼藥?聞起來怪悉的。”
是治跌打的藥。
鐘延扶著牆,把手從蘇綠檀的手中出來,道:“我自己走。”
蘇綠檀拽著他的袖子,道:“這是什麼藥味兒啊?”
鐘延道:“手臂上的傷快好了,大夫換了種藥合適的藥,聞起來與之前不同。”
蘇綠檀這才放心,應了一聲,出去溜達了一圈回屋小憩。
*
三天后,鐘延已經能正常行走了,蘇綠檀也解了。
這日秋高氣爽,蘇綠檀清早起來梳妝打扮,鐘延也換上服,代兩句,就準備進宮。
蘇綠檀看著鐘延前腳走了,後腳就讓人拿著從榮安堂庫房裡挑出來的禮,套馬去國師的府邸。
可惜蘇綠檀去的不巧,國師眼下並不在府上,便決定等一等。
半個時辰過後,國師回來了,在前院明間裡見了蘇綠檀。
國師命人上了茶,見蘇綠檀把自己帶來的丫鬟留在了門外,便也揮退了自家下人。
國師帶著銀白的面,手握茶杯,問道:“侯爺可是有何不妥?”
蘇綠檀立刻點頭,拿出帕子眼睛,著著終於紅了,狀似泫然泣。
國師不擅安,半晌才道:“夫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
蘇綠檀出兩滴眼淚,道:“我信任國師,願如實告知,但請國師不要外傳。”
“你說。”國師淡聲道。
蘇綠檀這才仰頭道:“侯爺他……不記得我了,與我以往的恩之事,丁點兒也不記得了,如今待我與陌生人無異。”
國師心下同,聲音也放了兩分,道:“其餘的事呢?”
“都記得。”
國師哦了一聲,抱歉地低了低頭。這定南侯府夫人,也是夠慘的。
蘇綠檀著帕子,張地問道:“是不是因著毒蠱沒有除盡的緣故?我夫君的記憶有沒有可能,有朝一日能恢復如初?”
國師看著蘇綠檀迫切的眼神,挪開了目,委婉道:“這不好說……”
蘇綠檀心裡“咯噔”一聲,面帶悲傷道:“請國師務必對我說真話,我也好不多做指,整理心重新開始。”
國師輕聲道:“毒蠱傷了腦子,應當是沒法恢復了,夫人……看開些。”
蘇綠檀拿帕子捂著臉,笑得雙肩直抖,聽到國師這麼說,真可以放千萬百個心去騙鐘延了!
國師看著面前有些失控的蘇綠檀,猶豫著道:“夫人不必傷心,侯爺肯定會再次傾心於你的。”
蘇綠檀按下笑容,依舊用帕子掩面,點頭道:“那當然,誰讓我貌無雙,魅力超然。”
國師:……或許他的安是多餘的。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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