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賭贏了

一曲已畢。

前廳大堂裏燈火重新燃起。

回過神來的客人們開始吆喝著摘麵紗、要看臉的。自詡文人學士的，文縐縐一點引經據典詩作對，直接一點的擼起袖子直接吆喝起，再有不講道理的直言自己花了銀子如何不能看？

喧嘩聲傳到樓上。

白行微微蹙眉，祖母對姬無鹽的態度他事後越想越覺得奇怪，可偏問起時隻說合眼緣，白行自是不信，卻也打聽不出什麽來。但祖母對姬無鹽的在意顯然是有的，此刻他總要護著一些。

當下便吩咐後隨從，“你且去盯著，若是有事，過來喚我。”

對方領命離開，沒一會兒，就進來了。

速度之快，陸江江都震驚，“怎麽，外頭還真鬧起來了？這群人麵心的……麵紗魅力大啊！走走走，本公子倒是也要去湊湊熱鬧了……”

說著，撐手一躍而下直直往外走去，手中酒瓶擱耳邊晃了晃，吩咐，“再讓人送瓶酒過來，銀子記在你家公子賬上。”

那手下看白行，歎氣……陸家也是富庶顯赫之家，這陸爺卻……

白行倒是無所謂，隻問道，“外頭如何了？”

隨從又歎氣，言又止，“您……哎，您自個兒去看吧。”他們這些個下人，惹不起那位。

……

樓下，從最初寥寥數人的起哄，到後來暗中推波助瀾的慫恿，和更多人的順勢而為之後，前廳已近沸騰之勢。

自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二樓背手而來的人。

而姬無鹽，一曲畢，也沒急著離開，也沒有在意那些人的起哄，隻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些隨行而起的旋律，注意力卻一直都在二樓的拐角。

及那人背手而來的影，指尖樂聲輕輕一，一個極為漂亮高昂的收束，眼尾微挑，目落在對方懶洋洋看過來的眼神裏，又若無其事地繞開了視線，起，對著前方眾人微微彎了腰，無言，轉準備退場。

那人卻於人群之後抬了抬手，聲音抬高，“別急著走呀！既然大家都想要看一看，本公子也想瞧一瞧……此間管事呢？報個價唄，本宮……本公子要一睹芳容！”

人群之後的公子哥，一純白錦緞，手中折扇輕搖，發間一隻碧玉簪，相貌堂堂、宇軒昂。

偏偏說出的話，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高傲，好似什麽都能用銀錢解決般，財大氣。

人群之中，數人驀地一怔，這位不是……正下意識行禮，對方目一掃，便瞬間了然——太子殿下逛風塵居，傳出去怕是不好聽，畢竟，太子妃沒了才多久，按照這位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此刻理應正沉浸在鬱鬱寡歡中。

姬無鹽抱著的琴，起站在臺上，頷首淺笑，姿態溫，毫不將這菜市場一般的喧嘩放在心上，隻聲線說道，“小柳之姿，怕是難這位公子的眼。”

眉眼彎彎，眼角微挑，眼下鮮紅朱砂一點，宛若泣。

勾魂！

那樣一雙眼睛的人……柳之姿？太子冷笑，愈發堅定了今日就要揭了這麵紗的決心，“就算貌如母夜叉，本公子今日也認了！”

說著，太子“啪”地一聲合上手中折扇，直指臺上低眉順眼抱著琴站在那裏的姬無鹽，揚言，“多銀子都可以！給本公子掀了這麵紗！”

認識李裕齊的齊齊噤聲不敢多說話，也不知道這風塵居何得罪了太子殿下，竟讓太子如此明碼標價給人難堪。

不認識李裕齊的卻是趁機起哄，“朝雲姑姑呢？這位公子要您開價呢！快來！大生意咯！”

朝雲從側麵上臺，幾步到姬無鹽前，直接將人擋了，往日溫半分不見，一張臉冷沉冷沉的，“這位公子，不知道我風塵居是哪裏做錯了給了您如此錯覺……”

後姬無鹽悄悄拉了拉的裳，後半句詰問瞬間偃旗息鼓——姑娘想要以風塵居琴師的份躋於權貴之中找尋真相，有些委屈必須得著，這些朝雲都懂。

隻是……心疼。

姬無鹽自始至終抱著琴，低眉順眼、有些局促、有些尷尬的樣子，在賭，也在測試，想要知道，宋元青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那般剛直不阿、堅持正義不畏權勢。

想知道，宋元青能不能為此行的助力。

燕京城的水太深，想找到姐姐死亡的真相、想要還上家族一個尊榮，這些都不是僅憑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

需要同盟。

“李……這位李公子……”男子從而來匆匆而下，顯然對他來說稱呼當朝太子為“李公子”還有些為難，卻仍穩了穩因為跑地太急而有些紊的呼吸，認認真真地說道，“您消消氣，這俗話說得好，萬事以和為貴……這子容貌何其要，想必對方以輕紗覆麵，定是有些難言之，您且大人有大量，莫要同一個姑娘家一般見識……畢竟，今夜人多眼雜，保不齊哪個不開眼的，將此間事傳出去，也影響您的聲譽不是？”

一襲青衫，周並無配飾，連玉佩都不戴一塊，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後麵的話音地很低，看似之以曉之以理，可耳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似乎還帶著幾分威脅。

可眾人起哄間，李裕齊此刻若是偃旗息鼓，總覺得這口氣咽不下去，冷哼一聲，卻也沒有了方才的囂張霸道，“若本公子執意要同一般見識呢？”

宋元青微微拱手，溫雅又執拗，“下既做了這燕京城的父母，便當民如子，每一個燕京城的百姓都在下的保護範圍之。還請，李公子見諒。”

無人所見，姬無鹽微微勾起了角……

賭贏了。

李裕齊瞬間黑了臉，“你！”他自是認得宋元青，出了名的難纏，和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李裕齊堅信，即便自己擺出了東宮太子的架勢，他也不帶眼的，何況，如今自己還不能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