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帝師大人憐香惜玉（二更）

微風徐徐吹來，從枝繁葉茂的樹間打下來，投為了避嫌而刻意拉開的簾子裏，姑娘端坐其中，影明滅落在上。

如畫般的景致。

景是的，帶著子天生的和的溫度。可姑娘說出的話，卻仿若筆直的脊背，帶著某種堅的力度，還有幾分細思極恐。

馬車已經停下，從宋元青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宅子正紅的大門，那門極寬、極大，門口蹲著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最醒目的，還是朱漆大門上的各兩排銅釘……

朱漆大門鑲三十六顆銅釘，比公侯略，卻比普通宦之家更多。即便這宅子在城外，可普通人家如何敢用這樣的規製？

再看對麵姑娘，明明和方才一般無二的容，卻總覺得又哪裏不一樣了……

“姑娘的意思是……陸公子他……”

自導自演？！

姬無鹽卻並未一錘定音，搖頭淺笑，“小不敢說，這罪名陸公子也擔不起。不過大人若是好好問問，興許能問出些意外的線索也不一定。”

說完，起，“今日多謝大人相送。小告退。”

宋元青目送著下車、看著朱紅鑲銅釘的大門緩緩開啟，看到小彎腰行禮，看著微微頷首間，舉步，一直到那兩扇大門再一次關上，宋元青才收回目靠向椅背，緩緩開口，“走吧。”

姬無鹽……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煙霧輕籠如紗，那子沒在輕紗之後，看似手可及，卻又綽綽地，怎麽也看不清。

……

姬府。

子秋拎著一路嗬護著回來半點湯都沒有灑掉的尾魚翅，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家姑娘的背影盯了很久，半晌，終是開口問道，“姑娘為何要告訴宋大人那些細節？姑娘不是說，來了這燕京城，要忍嗎？如今這般，會引起宋大人的注意。”

是啊……忍。

可是，計劃永遠趕上不變化。

算到了百合相邀是為了李裕齊，甚至連易容都提前易了，甚至以防萬一，一早就服了清心丸，便是那攝魂法的解藥。可卻沒算到若水會出現，更沒有想到會出現刺殺。

更是萬萬沒有想到，若水是去替解圍的。

姬無鹽不願招惹寧修遠，可偏偏，似乎哪裏都避不開寧修遠。甚至，本不知道寧修遠意如何。

那種無力，令有些無所適從。

彼時坐在馬車上，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是鋌而走險，還是繼續忍，想了一路，一直到到了東郊，才打定主意。

既然已經引起了寧修遠的注意，加之自己也不是什麽能好好忍的子，那麽……便不必忍了。

不過兵來將擋！

背著手仰麵看天，眼底笑意淡淡，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卸下了重負般的輕盈，“宋大人……是個好。”說罷，大步朝裏走去，一邊走一邊喚道，“古厝！我了！還未用膳呢！”

子秋歪著腦袋尋思了一會兒也沒尋思出什麽味道來，回過神來聽到姬無鹽的喊話，猛地想起自己手裏的菜來，吆喝著追上去，“姑娘，尾魚翅！都涼了……”

……

隻是，姬無鹽怎麽也不會想到，終究是低估了自己和寧修遠之間的“孽緣”。

尾魚翅還未吃完的時候，太子當街遇刺的消息就已經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大街小巷。

朝野震驚，皇帝大怒，當即下旨將刺客移大理寺嚴加審問，主審當朝帝師寧修遠。

宋元青不僅是個好，還是個格外耿直的好，最最重要的是，宋大人私底下非常崇拜寧修遠寧大人，即便……這位寧大人，比他還晚出生一年，今年剛及弱冠。

是以，麵對寧修遠的詢問，宋元青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包括姬無鹽最後對他說的那番話。

大理寺的監牢和衙門不同，半點天也沒有。

這裏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死囚，除了牆壁上幾個黯淡的火把，就隻有正前麵的爐子裏劈啪作響的炭火。

抑到呼吸間似乎都是黏膩膩的東西。

寧修遠不說話，宋元青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見他不急著提審刺客，便開口問道，“不若，下將姬姑娘過來再問問？興許……還有何疏之？”

他想著，帝師大人是出了名地不懂憐香惜玉，若是自己在旁陪著，到時候還能護著些姬姑娘。

沒想，帝師大人指尖微曲支著下頜，尋思半晌，道，“不必。人姑娘家，膽子小，一來這地方，本來還記著的東西，都該給嚇忘了。”

宋元青有些意外，轉念一想也對，“是。大人所言極是。”心中暗忖，帝師大人果然思慮周全，考慮地麵麵俱到，自己當真還有許多要學的地方。

寧修遠後席玉卻是瞠目結舌——自家主子行事，何時向旁人解釋過半分？再說，若是嚇忘了，那就繼續嚇啊！嚇到記起來不就行了？主子以前不都是這樣做的？瞧瞧門外那些個大理寺的員們，哪個一聽陛下聖旨不瑟瑟發抖的？

主子來一回大理寺，害怕的可不止這些個牢裏的家夥們……

席玉的腹誹宋元青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一邊堅定了要多多向帝師大人學習的決心，一邊謙虛的求教，“那大人……”

寧修遠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撣了撣幹幹淨淨的下擺，又整了整袖，才著手腕上的珊瑚珠串淡聲吩咐，“你去陸家跑一趟，若是陸江江醒了，就給抬過來。”

嗯？抬……抬？宋元青一下接不能，顯然，自己並沒有聽錯，於是好半天才訥訥應道，“是。下這就去辦。”

“嗯。”寧修遠淡聲點頭，容清冽到有些淡漠。

席玉這才找回一點悉的覺……這才是自家主子嘛！管你躺著還是傷著，隻要沒死，就得給抬過來接問話！

所以……是隻有那位姬姑娘，是不同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