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這是送宮主出門?不如我來送吧,正好師兄也要回府了。”和緩、溫潤,當真公子如玉。
偏生心思過于明顯,師兄師妹什麼的……
宮澤素來不是會顧全面的人,嗤笑一聲,偏頭問時歡,“這位是……前幾日同你喝茶時怎地也沒聽你說起過什麼師兄師妹?”
前幾日……喝茶。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暗流涌。偏生時姑娘在任何地方都是極聰慧的,于人心一途也是通練達,偏生男之事上,總有些遲鈍,幾乎是格外自然又耿直地介紹,“祖父的得意門生,顧辭。”
“這位是宮家主,宮澤。”
顧辭點頭,“方才在老師院中聽含煙提起,宮主的大名,本公子也算略有耳聞。之前便聽說長得……甚是好看,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比之絕大多數的子,都要更勝幾分才是……”
甚是好看……比子更勝……
不得不說,顧公子對人心把握尤為到位,幾乎是哪里痛哪里……宮澤的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這回,時歡敏銳地察覺到了顧辭的爭鋒相對,卻也有些不著頭腦,這倆……
“你們認識?”
顧辭溫潤搖頭,“不認識。”
黑臉宮澤嗤笑一聲,怪氣得很,“顧公子這樣的人,咱們這種草民哪里能認識?”
時歡了然……所以果然是有仇麼?既然有仇,總不好讓兩人一道出去,“不是送客,只是要出門去買些香料,正好同宮主同行。”
哦,不是送客,還得同行。
顧辭握著白折扇的手了,正要說同行,就見徐太守匆匆從外頭進來,秋季涼風里跑得滿頭的汗,本就沒幾頭發的腦門一片锃亮,隔老遠就喊,“顧辭、顧辭!”
著的肚腩上下顛著,像是合著節拍,甚是喜。
宮澤樂了,“既然顧公子貴人事忙,那……鄙人先走了。告辭。走吧,時小姐。”
“嗯。”轉,同顧辭告辭,“顧……”
抬頭就見對方眸暗沉,明明沒什麼表的樣子,偏生看起來多了幾分冷意和危險,不知怎麼地,下意識改了口,“師兄……”
那危險的覺倏忽間消散無痕。
顧辭很是善解人意地叮囑,“嗯,早些回。”
說著,抬手在發頂輕輕拍了兩下,順便不著痕跡地將那玉簪的蓮花簪心撥弄了下方向,才云淡風輕地解釋道,“沾了片葉子……去吧。”
一旁宮澤翻了個格外明顯的白眼,用力之大整個眼眶都看不見半點墨的瞳孔——他用他的兩只眼睛發誓,別說葉子了,連葉柄都沒有!
溫潤公子顧辭,原是這般黑心黑肺欺騙小姑娘都不帶眨眼的玩意兒……
可他不能說,時歡何其聰明,現在好像還沒發現顧辭的心思,自己一說豈不是幫顧辭表白了?萬一還了呢……畢竟,顧辭也姓顧,和皇室也沾親帶故的,聽說皇帝還老寵他了,將自己未來兒媳婦送給侄子做侄媳婦這種事……
指不定也肯。
于是,宮澤選擇閉,邁著頗為鏗鏘的腳步往外走……頗有種想要將時家別院的青石磚路踩出自己腳印的壯闊。
……
徐太守跑得氣吁吁,他平日里便不,才養了一。自從養了這一之后,便愈發不了,這會兒一路小跑著過來,早上氣不接下氣了,彎著腰撐著膝蓋了好一會兒的氣才算是稍微緩過來些。
抬頭見顧辭盯著倆人離去的方向,出聲喚道,“顧辭、顧辭……”
剩下的話,咽進了嚨里——好嚇人。
連氣兒都不大敢名目張大地了。
回頭看來的顧公子,怎麼說呢,就是氣息沉了些,角抿著了些,眉頭蹙起來了些,但要說如何兇、狠,卻是沒有的。但就是無端讓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像是……殺氣……對,就是殺氣!
但轉念一想,如今的顧辭,輕裘緩帶,清雋貴氣,怕是連劍都已經提不起來了,殺只都有難度,哪里來的殺氣呢……他抬眼看顧辭,實在有些不準,最后還是決定先保小命,上前兩步,看向門口的方向,低嘆一聲,“呀……那不是……宮澤麼?”
那聲“呀”,呀完連自己都覺得做作。
卻還是堅持說完,“宮澤這人嘛,下也有所了解,就一賣香料的。估計也就是買賣香料的……大小姐這幾年在太和郡,深居簡出得很,太和郡好多人都不認識。倒是那個三姑娘,嘖嘖……本郡紅人。”
殺氣弱了些。
顧辭卻明顯還是不大樂意的,畢竟,若不是眼前這個人,自己就跟著去了。
“你來作甚?太守府這麼閑?”
徐太守直接氣笑了,“有生之年能見到公子顧辭如此不淡定地像個頭小子的樣子,倒也是……不枉此生了。”
“有話快說。”顧辭丟給他一個“你最好是真的有正事”的眼神,握著折扇門路往前廳走,始終隨侍在不遠的管家見狀,下去備茶了。
“哎,還不是畫舫那事麼……這兩日來我都焦頭爛額得了!”徐太守見狀,幾步跟上,目落在顧辭并未打開的折扇上。
那是顧辭全上下唯一的亮,格外醒目,他暗自嘀咕,“你這子骨,這天氣用什麼折扇……”
聲音很小,卻也足夠盡數落進顧辭耳中,他只作未曾聽見,不甚在意地問,“查案子就查案子,怎地還查到這來了?”
“這不,遇到了棘手的事。”
一腳進門檻,顧辭目落在方才兩個茶杯上,一個在主位,一個卻是右側第二個位置,之間隔開了一個。
顧辭在主位坐了,端著已經涼了的白瓷杯,指腹緩緩過杯沿,眸微暗,像是月圓之夜,蟄伏在草叢中的獵手,終于見到了窺伺已久的獵,志在必得。
半晌,面稍霽,問,“如何棘手?”
徐太守像是做賊心虛般,左右瞧了瞧,確定四下無人,又跑到門口探頭探腦了一番,才退回屋,湊到顧辭邊,低聲說道,“又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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