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璇后背一涼:“素這個姓,在如今的大縉可不多見。”
是將門出,正史上的學養不及云知意,但對戰史卻如數家珍。
當初大縉一統天下時,蔡國是蔡王率臣民主歸順的,雙方并未刀兵;而苴國卻頑抗到底,最終被大縉開國名將司金枝所滅。
司金枝諢號“殺神”,率兵打的滅國之戰,那就真的是“滅國”之戰。苴國王室那群姓“素”的被追殺到膽寒,僥幸活下來的紛紛改姓,或匿于市井,或逃遁山野,之后這幾百年,很有素姓者現世。
云知意抿了抿:“那素合又剛好是金石冶煉的行家。所以我說,太多巧合湊到一了。”
結合史料以及田嶺的背景來看,若素合二字是那子的姓名,就很可能就是素玚的后人。
“也就是說,田嶺手中疑似有隕星礦,還有個外室疑似是深藏不的金石冶煉巨匠?!”茲事大,薛如懷簡直窒息了,“但、但顧子璇方才不是說了,田家能打的總共還不到三千人!就算鍛造出再多絕世兵,那也只有三千人。事還不算太棘手,是吧?”
“正相反,非常棘手,”云知意深吸一口氣,“你忘了?先前你倆剛坐下時我就說過,他還有勾結外敵的苗頭。”
薛如懷面刷白,總算想起這茬了。
“有什麼線索?”顧子璇盯著云知意,后背繃,如臨大敵。
云知意無奈輕哂:“這就又要說回槐陵北山那樁匪幫沖突……”
正說到一半,姍姍來遲的霍奉卿進來了。
“什麼匪幫沖突?”霍奉卿緩步行來,極其自覺地坐在了云知意旁,又看看對面神的薛如懷,“你們在談什麼事?”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云知意給我倆講了個鬼故事,”薛如懷雙手抱頭,崩潰地喃喃道,“說田嶺要造反自立,手里疑似已有隕星礦、有神的冶鐵巨匠,還勾結外敵不缺人!”
這個鬼故事真的好嚇人,閉上眼都能看到原州流河的模樣。
第七十四章
面對薛如懷抱頭哀嚎,霍奉卿只是執茶盞虛虛抵在邊,平靜地瞟了他一眼。
“就算田嶺萬事俱備,至當下尚未完布局,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明天就手。你慌什麼?”
薛如懷緩緩放下抱頭的雙手,愣了片刻后,灌下一大口茶,訕訕嘀咕:“也是。我慌什麼啊?”
其實他的震驚與慌完全是人之常,只是在座的云知意、霍奉卿和顧子璇都過分鎮定,就顯得他特別突兀。
若要認真說起來,這三人的反應分明才不太正常。
云知意將自己早前寫下的那張字紙遞給旁的霍奉卿,紙上都是整理出的事脈絡與要點。
霍奉卿與薛如懷不同,本無需旁人掰開碎為他從頭捋起,看完這些重點就足夠他了解事的來龍去脈。
誰都看得出來,對于“田嶺有反心”這件事,霍奉卿并沒有多驚訝。但云知意整理出的那些信息里顯然有他意料之外的東西,因為他自接過那張字紙后,眼神就格外專注。
他一心二用地開口問道:“對了,我方才進來時,依稀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匪幫沖突?”
經他這麼隨口提醒,顧子璇率先回過神來:“哦對,知意,方才你說田嶺有勾結外敵的苗頭,是與兩年前槐陵北山的匪幫沖突案有關。是什麼關聯?”
趁著霍奉卿還在看那張字紙的間隙,云知意也將彎月小刀的事補充了。
“兩年前槐陵北山發生那次‘匪幫沖突’時,北山里看守孩子的人所用武,聽起來很像吐谷契人的彎月小刀。”
——
當初幫忙進北山救孩子的邱祈禎常年生活在臨川郡,以往上陣殺敵對的也是北狄人,所以沒有見過吐谷契人的彎月小刀。
早在列國爭霸時代,原州這一帶還是縉蔡兩國界地,那時期吐谷契就曾多次試探著越山侵,所以云氏與田氏先祖都曾與之手過。
據史載,吐谷契人最兇猛的一次侵企圖,幾乎可以算是傾盡其舉國銳。
彼時縉王李恪昭的王后歲姬并數位開國名將兵分幾路,繞過鄴城,從松原郡希夷山方向迂回突襲其后方,最終以勝多,險些全殲了吐谷契主力王屬大軍。
那一戰后,吐谷契可謂元氣大傷,想來也留下了深重影,之后竟安分了兩百多年。
自顧家坐鎮原州軍尉府以來,幾十萬大軍常年戍北國門一隅,到目前還沒與吐谷契出現過一次大規模戰事。
太平日子過久了,這導致原州像薛如懷這樣的尋常年輕輩只知隔山有惡鄰,但對惡鄰的況知之甚。
云家先祖青山君還在原州做藩主的那些年月里,云氏府兵與吐谷契戰不下百回,從對方將領手中繳獲過兩把彎月小刀。
青山君將這兩把彎月小刀做為戰利品收藏,后來云氏遷往京中時就一并帶走了。
十幾年前,年的云知意還在京中云府生活時,的六叔云孟沖曾拿彎月小刀給玩過,還對講過吐谷契人的種種。
那時年歲小,對家中尊長教導的許多事都只能死記背,并不知其所以然。到原州生活后,隨著年歲漸長,才慢慢借助許多書冊,重新梳理了時記憶。
吐谷契是個半農半牧的邦國,最初是由許多部落松散聯合而,與大縉北境隔山毗鄰,沿山往東又與另一游牧悍族北狄接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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