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玉簫很快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他不認識熊嬤嬤，所以一開始以為隻是個尋常的嬤嬤。

然而擁有如此強大氣勢的嬤嬤，又怎麽可能是個尋常人？況且是跟著楚雲緋一起來的。

這麽大的歲數，以前定是在宮裏伺候過。

楚玉簫緩緩斂眸，下不高興的緒，躬道：“方才是我失態，請嬤嬤通稟一聲，我有事求見母親和王妃。”

熊嬤嬤冷冷看他一眼，還沒說什麽，就聽楚雲緋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嬤嬤讓他進來吧。”

熊嬤嬤於是冷淡說道：“王妃讓你進去。”

楚玉簫頷首，舉步走向正屋，正要進門檻之際，聽到熊嬤嬤提醒：“楚公子別再忘了庶子該有的禮儀。”

刻意加重“庶子”兩個字，意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份。

楚玉簫麵一僵，沉默地進門檻。

“玉簫見過母親。”楚玉簫朝嫡母行禮，之後轉頭看向楚雲緋，“見過王妃娘娘。”

楚夫人淡道：“有事？”

“是。”楚玉簫低頭開口，“聽說皎兒做錯事了母親和王妃的責罰，玉簫想問問為什麽。”

“這件事還需要問？”楚夫人淡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以為你這些年跟在你父親邊，長了見識也學了規矩，早該有自己的判斷力。”

楚玉簫麵鬱，想到方才熊嬤嬤那句，“果然姨娘生出來的兒子，比那些正兒八經的世家公子差得遠了。”

所以庶子出是他的錯？

庶子就該被人看不起？就該低人一等？

哪怕他是這個家唯一的兒子，以後可以掌管整個楚家，他也必須在嫡母麵前恭恭敬敬，任由辱？

“兒子確實長多了見識。”楚玉簫僵著聲音說道，語氣自然染了幾分不滿，“所以兒子知道，權貴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上至皇上，下至百，沒有哪家主母會因為丈夫納妾而跑回娘家告狀的。”

楚夫人臉一沉：“你這是在指責雲緋？”

楚雲緋微微挑眉。

“兒子不敢，兒子隻是實話實說。”楚玉簫垂眸，態度倒是謙恭，“戰王早晚要納妾，王妃是寧願他納別人家的兒，也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放肆！”楚夫人神驟冷，“你是在替不知檢點的楚雲皎屈嗎？”

“兒子不敢。”楚玉簫聽到的話，神微變，還是不肯示弱，“戰王喜歡雲皎，他們是兩相悅。雲緋為正妻，難道不該心大度？王爺若要納妾，姐妹共事一夫是佳話，若納了別的子，焉知對方是不是個惡毒心腸？”

“大哥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敢，可句句都是歪理，字字都是挑釁。”楚雲緋不疾不徐地開口，角甚至噙著淡淡的笑意，“你是不是還想說，當家主母本該寬容大度，賢良淑德，而不該像個妒婦一樣阻止丈夫納妾？”

楚玉簫沒說話，儼然是默認。

“容蒼若真心實意想納妾，我不會阻止他。”楚雲緋冷冷一笑，“這點事我抬抬手就能理，還需要特別跑回來哭訴告狀？”

楚玉簫麵不屑之。

楚雲緋話鋒一轉：“不過你確定，楚雲皎隻是想給戰王做妾？”

“這……”楚玉簫表微變，麵上驟然閃過幾分心虛，“不管怎麽說，都是王妃的妹妹。”

“如此不知廉恥的妹妹，我不需要。”楚雲緋喝了口茶，微微抬眸，視線在楚玉簫麵上打了個轉，“不過今日聽到大哥這番話，我倒是終於明白‘龍生龍，生，老鼠生的兒子會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話音落下，楚玉簫臉上驟然浮現難堪之：“王妃不覺得這句話太過分了嗎？”

“一點都不過分。”楚雲緋眉目疏冷，著濃濃的嘲諷，“陳姨娘以侍人，不知規矩和廉恥為何，的兒不思進取，隻想走的老路，而的兒子即便跟著父親多讀了一些書，骨子裏依然不改生母卑賤低劣的做派，甚至以此為榮。”

“楚雲緋！”楚玉簫惱怒，“你——”

“放肆！”熊嬤嬤冷聲訓斥，“楚公子若是再敢直呼王妃閨名，便是以下犯上，不管稟到皇上還是戰王麵前，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楚玉簫心頭冷笑。

戰王？

戰王恨不得現在就讓拿著休書滾出王府，還真以為戰王會給撐腰？

“熊嬤嬤。”楚雲緋放下茶盞，緩緩站起，“讓他們準備一下，本王妃現在回去。”

“是。”

“你走了，皎兒怎麽辦？”楚玉簫連忙擋在麵前，麵沉，“子弱，了那麽多責罰，渾傷痕累累，你還要讓繼續跪在祠堂罰？楚雲緋，你為何如此狠毒？”

“來人。”楚雲緋驀地高喊一聲，嗓音冰冷刺骨，“楚玉簫以下犯上，屢次對本王妃出言不遜，拖出去，掌二十。”

院子裏兩名侍衛走進來，二話不說就架著楚玉簫往外走去。

楚玉簫臉驟變，下意識地掙紮起來：“楚雲緋，你無權——”

“他若反抗得厲害，就再加二十。”楚雲緋冷冷吩咐，“他裏每多一句謾罵不敬，同樣再加二十，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還是你們的掌。”

楚夫人坐在椅子上沒，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楚玉簫是楚家長子，這些年跟在他父親邊著最好的教育，著府裏最好的資源。

因為是家裏唯一的兒子，楚元忠在功課上對楚玉簫要求甚高，三歲開蒙，正式學之後，隻要有空就會檢查他的功課。

楚玉簫聰明好學，很得楚元忠喜歡。

但跟著姨娘長大的孩子，到底隨了其母，小家子氣，自私沒有主見，尊卑不分，仗著自己是家裏唯一男丁，十歲之後就開始不把主母放在眼裏，偏護他的姨娘和庶妹。

眼看著楚夫人這麽多年一直沒能生出嫡子，陳姨娘母子三人越來越得勢，儼然一副把正妻嫡下去的架勢。

強勢跋扈得久了，真以為這個家就是他們說了算。

今日正好一並算算舊賬。

楚雲緋轉頭看向母親：“即日開始，還請母親握好管家之權，別讓姨娘庶子淩駕於母親之上，兒在王府才能一些擔憂牽掛。”

楚夫人麵平和，緩緩點頭：“緋兒放心，我以前隻是不想管他們母子的破爛事，所以才讓他們生出錯覺，以為可以爬到我頭上撒野，以後不會了。”

陳姨娘的好日子到頭了。

就算後有顧貴妃撐腰。

若較真起來，區區一個姨娘也別想淩駕於主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