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離卻笑道:“不用,今天我們就當一回八年前的我和你。”
溫極轉頭看向嚴離。
樹影婆娑, 日迷眼,車流穿梭間, 兩人緩緩相視一笑。
***
后來,嚴離還帶著溫極去看了外婆在山上的墓。
溫極難得見到嚴離話多的一面,嚴母卻在一旁見怪不怪, 只道小時候嚴離幾乎是被外婆帶大的, 嚴離的外婆就喜歡熱鬧, 喜歡聽小孩子說話,所以,嚴離只要同外婆待在一起,話就會特別的多。
聽到嚴母的話,溫極眸似有些許回憶。
他的外婆也很喜歡熱鬧。
嚴離認真給外婆叩了幾個頭后,牽著溫極的手往回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嚴母說要去給兩人買幾瓶水,等到嚴母走了后,嚴離輕輕握了握溫極的手道。
“下一次,我陪你回去看你的外婆吧。”
溫極微愣。
就像嚴離告訴了平安很多的心事,當年的溫極,也在相中慢慢打開心扉,告訴了嚴離很多他的心事,自然也包括外婆為了救人去世的事。
嚴離剛剛是察覺了他微有低落的心。
溫極頓了頓,低聲:“嚴離,我是男人。”
嚴離:“?”
“我沒這麼脆弱。”溫極。
嚴離角微揚:“我也沒說你脆弱,就是我這幾天都帶你在宜市吃好喝好,你當初給我說的那些山南鎮的好吃的,我可一個都沒吃到。”
“你不得找個時間,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看著嚴離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溫極心里那點別扭漸漸放下,微揚。
“好。”
……
至于嚴父,嚴離一開始沒打算讓溫極見,只是宜市太小,兩人在一家臨街的西餐廳吃飯時,嚴離忽然覺左側落地窗外有探尋的目,轉過了頭,然后微愣,同溫極說想起要去對面書店給秦思思和時夏買點文創禮。
溫極似有所,沒跟著去,只是讓嚴離早點回來。
嚴離走到街對面,父倆一前一后進了書店。
沉默持續蔓延在兩人之間。
兩人這些年,并不是完全斷了聯系,卻也像躺在列表里的陌生人,嚴離在有賺錢能力之后,會給嚴父的賬戶每個月轉一筆錢,逢年過節,也會同嚴父問候,其他時候,再沒有多余聯系。
嚴離就近找著書店里的茶吧坐下,問著嚴父想喝點什麼。
嚴父回了一句隨意。
嚴離點了一壺嚴父喜歡的鐵觀音,在嚴父喝著第一口的時候,他眸微閃,看向嚴離:“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嚴離微抿,沒回答,而是垂眼問著嚴父:“你有什麼想問的?”
嚴父微有苦笑,過了會,道:“男朋友?”
嚴離:“嗯。”
“他對你好嗎?”
“好的。”
“要不要爸爸幫你去掌掌眼?”
“不必,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嚴父沉默片刻:“好。”
嚴離拾茶杯的時候,注意到嚴父鬢角的白發比上一次見的時候多了很多,接近花白,握著茶杯的手微頓,過了會道:“這些年您還好嗎?”
程南秀當年犯了瘋病,嚴父等刀傷養好后,便同程家理起程南秀的事,這婚自然是離定了,而程南秀的孩子,嚴離的那個弟弟也便跟著嚴父生活。
嚴離不怎麼摻和大人的事,但宜市不大,后面聽嚴母說,嚴父之后就沒有再婚,雖然也談過幾段,但一直沒再踏婚姻。
估著是這兩段婚姻,尤其是程南秀那段,給嚴父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影。
中間,嚴父也找過嚴母,倒是沒想著求復合,他沒臉求,只是同嚴母吃了頓飯,為當年的事道了歉,當年即使他和嚴母之間有諸多問題,都不是他出軌的理由。
只能說,一念錯,步步錯。
后面,嚴父的事業也因時運不濟,經營不善,慢慢有些日落西山,又要供養嚴離的弟弟,又要經歷嚴家和程家兩面親戚時不時的索財鬧騰,現在不過是勉強度日。
反倒是嚴離的母親,當年雖然為了嚴離最終放棄了能鍍金的工作,但回到宜市后的嚴母依舊腳踏實地的生活,老老實實地慢慢升職加薪,當上了一個小領導,后面留存了一點錢后,趕上房地產的好時機,發了一筆小財,再后來又開始自學炒,雖然沒有一夜暴富,但也算小有積蓄,晚年面。
嚴離看著眼前的嚴父,思考著嚴父嚴母過往命運的變更,心復雜的同時,也忽然發現兩人命運的結局,早已藏在了當年的選擇之中。
嚴父的婚姻摻雜了這麼多人,最后也終將這些人所累。
嚴母因為嚴父,知道男人不可靠,只有攢在手里的錢才是最可靠的,所以才徹底從腦清醒過來,變得更加努力地賺錢過日子。
世上有沒有因果,嚴離不確定。
但嚴離始終相信,每一次重大的選擇都會影響著最終結局的走向。
最后,嚴父也沒有向嚴離訴苦,他只是笑笑說自己過得還行,不算好也不算壞。
一壺茶的時間很快,嚴父給嚴離的弟弟買了課外輔導書,錢嚴離搶著付了。
當年的嚴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難掩恨意,即使知道他也無辜。
但現在的嚴離,已然能釋然地面對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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